“先撤了。”懷寶一揮手。
官吏鬆了口氣，忙招呼人把茶杯撤下，又小心地拭過桌面。
懷寶已經取了一幅畫，看着上面的紫裳美人，很是不以爲然：“這不行，眼角太過凌厲，一看就是個過兇的。”
說完把畫軸一合，又拿起一幅。
“這也不行，長得真不行，齊王府的丫環都比她好看。”
“這尖嘴猴腮的，不行不行。”
“這……太胖了。”
“臉太長。”
“下頷太長，不是福相！”……
接下來懷寶的一通評論讓官吏目瞪口呆，伸手接過懷寶扔過來的一個個畫軸，眉頭無奈的皺起。
他就知道齊王世子是來找麻煩的，這些都是挑出來的世家千金，不但容色過人，家世也好。
現在卻被評的一錢不值。
“大人，就這些？”懷寶看完，沒有一幅好的，左右看了看又問道。
“暫時……就這些。”官吏一臉苦澀，小心地收攏畫軸，重新抱着窗前的桌子放下。
“不行，不行，真不行。”懷寶搖頭，看着官吏小心收拾，搖頭嘆息，“我們王爺的眼光也是很挑的，和我們世子一樣。”
官吏嘖嘖嘴，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些世家千金已經是最合適的了，這裏面有幾位容色傾城，已經長得這般美了，怎麼還看不上？
但是想到齊王世子的容貌，官吏覺得這真看不上也是有原因的，那位就長得俊美無雙，他以前也遠遠的看過，當時那位世子還在發脾氣，看着陰寒冰冷，但是容貌真的是俊美的極致。
這麼一想，居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真的覺得那邊的畫軸都入不了齊王世子的眼，畢竟這樣長得那般精緻，真的有人比得上？
“你把名單挑過來咱家看看。”懷寶一伸手。
“來人，取名單。”官吏對外面道。
這是官府的衙門，取名單還是很簡單的，不一會兒最初的名單就呈到了書案前，官吏往懷寶面前推了推：“懷寶公公請看。”
名單也不是什麼祕密，看就看了，特別對於齊王府的人，畢竟原本就打算要送往齊地的。
“錢侍郎主管的此事？”懷寶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後把目光落在最上面的一個名字。
“皇上命錢侍郎主管此事。”官吏點頭。
他這裏主要是挑選，真正做主的當然是錢侍郎。
“禮部侍郎主管此事……的確妥當。”懷寶還算滿意，聽着也很給錢侍郎面子。
官吏鬆了一口氣，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冷汗，陪着笑臉：“公公說得極是，錢侍郎最是穩重，他選人手不會錯。”
“人選都是錢侍郎主管，再分發下來，一個個覈實、挑選，再送到錢大人手中。”
官吏道，行程中他的責任並不大，也就是暫定的一個過程，真正決斷的並不是他。
對上齊王府的內侍，官吏覺得責任不大是一件好事，這位懷寶公公雖然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脾氣特別很好的樣子，可他卻不敢認爲這是真的。
就看他有時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官吏就覺得心頭髮憷，他真的就只是一個做事的，沒有決定權的小官吏罷了。
齊王府的內侍不必盯着他的。
“先看圖像，再挑人？”懷寶好奇的問道，笑呵呵的很好說話的樣子。
“是……先看各家有沒有合適的適齡的，未定親的姑娘。”官吏馬上道，“然後再準備畫像。”
“未定親的？”懷寶若有所思，伸手在空中虛虛的劃了一下，“如果這姑……娘已經訂了親呢？”
“自然是劃掉了。”官吏馬上道，這事他知道，“但其實有一些世家千金，是不是訂親，別人也不知道，還得查問清楚才最終訂下，起初的名冊上面有她們，後面的名冊上面是沒她們的。”
名冊也不是馬上定下就行，從最初的試行名單，到後面的複查，其實中間花費的時間不少。
這當中也是有可以操作空間的，當然這話也不便說得很清楚，大家心裏明白就行。
“已經查訪得差不多了，有更新的名冊嗎？”
“有……有兩本。”官吏馬上道，一邊讓人去取了過來，這事關乎齊王的事情，齊王府派來的人問得也是理所當然。
懷寶接過兩本名冊，對照着看了看，前一本的名冊上一些名字原本有的，後來還有一些劃掉了，可見是更新了的。
最初那本上有虞蘭雲的名字，第二本、第三本上也有，顯然還沒來得及劃去。
懷寶緩緩的合上了本子：“大人，朝堂上準備送幾個過去？”
“這……下官並不清楚，最後如何還是錢大人的意思。”官吏小心的應對，沒有把話說死。
“那意思得找錢大人了？”懷寶皮笑肉不笑地道。
“最後決定的是錢大人。”官吏忙含糊地道，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憑自己的感覺去說。
“冊子……能借給我們世子看看嗎？”懷寶揚了揚後來得的兩本冊子，繼續笑問道。
“好。”官吏想了想用力的一跺腳，這處事情自己做不了主，反正最後冊子也是送到錢侍郎手上，和自己關係也不大。
“那就多謝大人了。”懷寶客氣了一聲，把冊子往袖口中一塞，站起身告辭，官吏把人送到衙門前，看着懷寶上了馬車離開，官吏才嘖了一聲，叫過人去稟報錢侍郎，這事他管不了，只能報於上官……
帳冊落到了虞兮嬌的手中，看着上面已經劃掉的，還沒有劃掉的，眼中若有所思。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上，許佳怡，許淑妃的親侄女，雖然一直不得許淑妃的看重，看着也有些傻，卻是一個極好的。
她沒有定親，她是世家女，她的確符合選送往齊地的名額，但誰都知道她有些傻氣，到現在親事也沒着落，也是沒辦法。
知道她情形的世家，都不願意和她家結親，哪怕她是勇王的表妹，虞兮嬌之前聽人說起，似乎她有可能以後進勇王的後院。
比起端王府，勇王府上幾乎可以說是很清靜的，一正妃，一側妃，側妃名頭還留下一位，有些人覺得淑妃應該是特意的留給孃家的親侄女的。
虞兮嬌卻覺得恐怕不是。
聽許佳怡所說，淑妃對許佳怡並不好，也沒有表示出對許府的親近，這就很奇怪了。
伸手在許佳怡的名字上圈了一圈，在這裏看到許佳怡的名字就很奇怪，以她的情形，怎麼也不可能輪上她，可偏偏她的名字就在。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許佳怡都不合適。
眼眸從許佳怡的名字上劃過，又落在其他幾個熟悉的名字上，這些人是她上一世認識的，這名冊雖然已經修改過了，但其實上面的名字還挺多的。
“姑娘，要不要讓懷寶公公再去取最新的那份？據說現在在錢侍郎手中。”明月見她沉默不語，只看着這份名單若有所思，低聲提議道。
虞兮嬌搖搖頭，“等一下，等徐嬤嬤過來。”
徐嬤嬤去了徵遠侯府，幫着徵遠侯府去衙門報備此事，虞蘭雲既然訂了親，馬上就要成親，就不可能再去往齊地，這名冊上面應該把名字劃掉，原本其實可以等人主動上門覈實，三夫人實在擔心，覺得還是主動上門去報備。
虞兮嬌隱隱有種感覺，這事不會太順，有人在背後搞鬼，這才讓徐嬤嬤跟着過去看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幫一把。
“姑娘……覺得有哪裏不對？”明月道。
虞兮嬌搖搖頭：“其實也說不好，可能是我想錯了。”
隱隱點有種感覺，所有的指向也隱隱的指向錢府，果然名冊一查就查到了錢侍郎。
在京中，錢侍郎是一個老好人，錢老夫人也曾經是一位大善人，而今錢老夫人的名聲卻讓許多人覺得未必，未必就是一位大善人，未必就是真的好，未必就不是一直沒存私心，若真的這般好，怎麼教出那樣的女兒和親孫女？
“姑娘……”明月還想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徐嬤嬤的聲音，在窗口處看了一眼看，果然看到徐嬤嬤才進院門，“姑娘，徐嬤嬤來了。”
“讓她進來。”虞兮嬌放下名冊。
明月到門前挑起了簾子，果然看到徐嬤嬤急匆匆的過來。
“徐嬤嬤，姑娘讓您進來。”明月笑嘻嘻的打招呼，看了看徐嬤嬤氣乎乎的臉色，知道事情並不順利。
徐嬤嬤點頭，進了門，明月放下簾子，跟在她身後一起進去。
徐嬤嬤進門先向虞兮嬌行了一禮：“老奴見過姑娘。”
“怎麼，不順利？”虞兮嬌一看徐嬤嬤的臉色，就知道有問題，挑了挑柳眉問道。
“姑娘，真是太欺負人了。”徐嬤嬤氣乎乎地道，“老奴今天算是真的見到不知所謂的人了，明明說的這麼清楚，偏偏又說要走一個過程，得一層層的報上去，又說這裏面有一個時間問題，如果來不及，到時候有什麼事情，他們也沒辦法。”
“有一個時間問題？”虞兮嬌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