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宛音盯着李相宜道，“明和大長公主處有些證據，我猜應該和你往日的品性有關係，大理寺是不會查這種事情的，這事和你父親的貪污案也沒有關係，但明和大長公主不同，她會查。”
李相宜張口結舌，這些話有的她也能答，有的卻是不好答，特別是明和大長公主代表的意思，讓她心慌。
“李姑娘，當日我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是真正的才貌雙全，既然身處的環境一般，但凡給你一次機會，必然會一飛沖天，可如今……看着似乎還真的……不是想象中的樣子，李姑娘還記得當初我進京前對你說的話嗎？”
張宛音見她說不出話，惱怒地問道。
張宛音進京之前，曾經在李相宜處留宿，兩個人私下見了一面，這件事情唯有張宛音的幾個心腹知道。
“王妃，我……臣女知道王妃是爲了臣女好。”想起往事李相宜硬着頭皮道，“王妃當日說讓臣……臣女小心應對，切不可大意，可是……可是，父親不知道，他擔心我被耽誤了，就一直想替臣女找一個好的。”
“找一個好的？何謂好的？就是挑一個身份尊貴的夫婿？”張宛音冷笑着反問道。
她相中李相宜就是因爲李相宜的容貌，早早地就爲自己備下的。
這樣的容貌如果爲自己所用，關鍵時候說不得就是天翻地覆的作用，也因此這麼多年，張宛音就算在邊境，對李相宜也很大方，時不時地會給她送禮，即便自己在鎮南侯府過得不如意。
李相宜是她藏在暗中的一張底牌，具體怎麼用就看到時候自己需要什麼。
“王妃，父親也是真的擔心臣女。”李相宜含糊地道，“王妃之前寫信說讓臣女進京，臣女就說了這位公子的事情，王妃也說了借他進京很好，說您會幫着臣女使力，還說臣女到時候進京就行。”
張宛音直接讓李相宜進京，還是因爲虞兮嬌，是爲了虞兮嬌才特意的讓李相宜過來，所有她見過的女子中，唯有李相宜纔可以和虞兮嬌相比擬。
這件事情，不只是李相宜動了手，張宛音暗中也是動了手的。
如果不是張宛音暗中有人唆使，那個宗室子也不會把李相宜的父親，加進貪污案子中。
案子是真的有，也的確是有官吏貪污，事情其實也沒那麼大，是有心往大里使勁，再有人誘着宗室子弟把李相宜的父親加進去，這其間當然得讓李相宜的父親拒了宗室子的求娶，以他的女兒不願爲妾的理由，又把宗室子的禮全扔了出去。
激得這宗室子惱怒異常，這時候再有人誘使，事情就簡單多了。
這後面的人手，還是張宛音父親的情份，張宛音的父親對這個出手的官吏有救命之恩，張宛音先後兩次經過此地的時候，暗中都去了這官吏府上拜訪。
此事有張宛音自己的推手，也有這官吏的幫忙。
這事情現在鬧到這份上，張宛音如何不慌。
“我讓你潔身自好，說以後會有時機的，你當時也答應得好好的，說一切都聽我的，可現在呢？”張宛音用力抿了抿脣，往下壓了壓火氣，“說吧，你還有什麼事情被人垢病？早點說，說不定還有什麼補救的法子，如果不行，你就死路一條了。”
這會也不是追責的時候，張宛音清楚這時候更應該做的是補救。
“我……”李相宜嚇得眼淚立時落了下來，
她之前裝出的模樣，完全是因爲張宛音的意思，所謂孝義，所謂真情，所謂聰慧過人，所謂的不同於一般世家千金的柔弱，其實全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依着張宛音的要求做的，即便是連禮數，也是張宛音早早地讓人調教的，只爲了有朝一日可以入宮。
“到底還有什麼事情，你一併說了！”一看李相宜的樣子，張宛音就知道有事情，厲聲斥道。
“臣女……有一個表哥……小時候一起長大，自小的情分。”李相宜臉色蒼白，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
“自小的情分？青梅竹馬的意思，私訂終身？”張宛音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伸手指了指李相宜。
她準備了那麼久的一張底牌，好不容易弄進京城。
“不……不是的，沒有。”李相宜雙手急忙亂搖，“王妃，臣女沒有和表哥私訂終身，就是表哥他以爲臣女會嫁給他，之前一直求着父親，表哥家境不錯，父親一直沒有明確回絕，而後就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表哥以爲自己會嫁給她，其實她也想過，如果不是張宛音一再地向她保證，其實表哥是一個很好的成親對象。
表哥家世比她高，對她也好，自小的情分，兩個人原就關係極好，後來母親過世，表哥也一直在邊上安慰她，父親沒有直接拒絕，自己也沒有說明此事，即便進京的時候，表哥還是以爲自己要嫁給他的。
張宛音氣得咬牙。
閉了閉眼睛，身子無力地往後靠了一靠，她好好的一張底牌，最後居然就這麼毀了。
“王妃，臣女一直按您的吩咐做的，和徐側妃的事情，臣女真的不知道，臣女甚至……都沒見到徐側妃，臣女真的是無辜的啊，臣妾真的沒有害徐側妃。”
一看張宛音的樣子，李相宜也急了，白嫩的臉上珠淚滾滾而下，“撲通”一聲跪倒，“王妃，端王府的事情，臣女……其實真不清楚，後來，後來還是端王府的人指使的，臣女其實並不願意衝到齊王世子面前。”
李相宜怕張宛間不管她，更不敢再像以前那麼端着，她此時卑微地只祈求張宛音幫她。
“王妃，那時候真的就是端王殿下的意思。”
一些隱晦感覺，李相宜原本是不想說的，這種感覺很奇妙，彷彿是她和端王兩個不可意會的祕密。
雖然沒有明說，有些地方還是有跡可尋的。
當時她衝到齊王世子面前，有端王的手筆，雖然張宛音的意思也是見機行事，順從府裏的安排。
隱隱的就是覺得是端王的意思。
張宛音驀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李相宜，“李姑娘，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擡腿就要走。
李相宜一把抱住張宛音的腳，大哭起來：“王妃救我，王妃救我，以後不管王妃說什麼，臣女都聽從，但凡有一絲不聽從的，必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一看張宛音的樣子，李相宜是真的慌了，生怕她不管，涕淚縱橫地抱着張宛音的腳，死死地不鬆手。
“王妃，求您，一定要救我。”
張宛音站定，目光冷冷地垂落下來，“李相宜，你是不是以爲這是在你的原籍，是不是覺得以你的才貌，可以把任何男子玩弄於掌心？”
也是她的錯，以前特意的捧着李相宜，捧得李相宜不知道輕重，甚至隱隱起了其他的心思。
“王妃，臣女不敢，臣女不敢，臣女的命就是王妃的。”李相宜哭道，眼淚一串串地從臉上落下，看着極是楚楚可憐，這模樣若是讓男子看到，說不得就會動了憐惜之意，可偏偏張宛音是一個女子。
她雖然養着李相宜，也看重李相宜，但看到李相宜如此，只覺得厭惡。
“李相宜，皇家的事情……不是生就是死。”張宛音低緩地道，眼底沒了怒意，只有一絲陰寒的厭惡，“從來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風花雪月，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與你是如此，與我……也是如此。”
“王妃，臣女知道了，臣女以後不敢了，求王妃救我。”李相宜哭着哀求不止。
“死咬不認。”張宛音冷冷地道。
李相宜沒聽清楚，愕然地擡頭。
“咬死不認，什麼事情你都不知道，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是你父親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張宛音一字一頓地提點道。
“王妃。”李相宜低呼一聲，臉色大駭。
“如果你還想活命，如果你還想要一個好的結果，就收拾起以往的想法，這世上從來就不是兩全的，即便是皇子也做不到兩全其美，更何況卑微如你。”張宛音笑了，笑容冷得讓李相宜滿身的血液都發寒。
“李姑娘，你要記住，什麼事情也不認，什麼事情你都不知道，久處深閨，你只是一心救父，只爲了和父親相依爲命，如果父親沒了，你在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一個親人了，就算是爲了這一點，也足以讓你拼命。”
張宛音繼續道，而後稍稍擡了擡腳，踢了踢李相宜。
李相宜整個戰慄，哪裏還抱得住，被張宛音一腳踢開，摔倒在地，“李姑娘，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間。”
張宛音再一次警告她，看着趴伏在地上的李相宜，再一次道。
李相宜哭成了一個淚人一般。
“李姑娘，沒人能幫你，誰也不能，只要你能咬死，纔有活路，我也才能救你，但如……”張宛音給她說了實話，免得她又心生妄想，壞了自己的大事，“如你覺得這件事情和我有關，那恐怕就是你命喪之時，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說完陰陰一笑，轉身帶着人離開。
端王還在府裏等她的消息，她不便在鎮南侯府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