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環都低着頭，一副唯徐嬤嬤馬首是瞻的樣子。
“就只是問幾句話。”徐嬤嬤點頭哈腰。
“不行！”小官吏斷然拒絕，“虞蘭燕的事情不是小事情，她現在不能隨便見人。”
一個瘋了的人，居然看管得這麼嚴實，徐嬤嬤的臉色變了：“官爺，就稍微通融一下，就真的是幾句話的事情，不會惹出大事的，事後我們還有重謝！”
“幾句話？”小官吏沉吟了片刻，“真的就問幾句話？你們幾個要一起進去？”
這話聽起來比之前的軟和了許多。
“對，就只是幾句話，官爺放心，我們不會惹事。”徐嬤嬤保證道，而後又陪着笑臉，“官爺，我們也不想惹事情，也不敢惹事情，怎麼也不會爲了一個瘋女人把自己搭上，對不對？”
這話聽着很有道理，小官吏又審視了徐嬤嬤三人幾眼：“你們是哪家府上的？”
“宣平侯府的，真的只是問問虞蘭燕几句話。”徐嬤嬤沒隱瞞。
“宣平侯府的誰？”
“就……就是我們三姑娘！”徐嬤嬤不得不說。
“見一面，說幾句話？”小官吏再一次道。
“對，見一面，問幾句話。”徐嬤嬤肯定。
“你們三個人進去不太方便，人太多。”小官吏看了看徐嬤嬤背後的丫環。
“那我就只帶一個人進去，官爺，這人也是重要的證人，帶進去虞蘭燕纔可能說真話，說不定她就不瘋了。”
徐嬤嬤道。
“進去二個人有三個人有什麼區別，目標都明顯。”小官吏沒好氣地道。
“官爺，那我們就一起進去吧，正巧還可以讓人在外面盯着點，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徐嬤嬤忙道。
這話小官吏很聽得進，又看了看徐嬤嬤三個，道：“那行吧，就一起進去，記住幾句話的事情，不能再多了。”
“官爺放心，絕對是幾句話的事情。”徐嬤嬤連聲保證。
事情談妥，小官吏把徐嬤嬤幾個留在這裏，他先去探探路，虞蘭燕關的地方也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去的。
看小官吏離開，徐嬤嬤長出一口氣，低聲地喚了一聲：“姑娘！”
“一會見機行事。”虞兮嬌眼眸挑了挑，看向小官吏離開的方向，脣角無聲地勾了勾。
“老奴明白。”徐嬤嬤緊張的背心隱隱冒汗，她方纔應對小官吏的時候看着從容，其實心裏早就慌了。
這會看到自家姑娘依舊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事情和姑娘猜想的沒什麼不同……
小官吏離開的並不久，沒一會時間就回來了，一臉正色地問道：“虞蘭燕是個瘋子，你們確定要見她？”
“有勞官爺了。”徐嬤嬤再次懇切地道。
“行吧，你們跟我過來，記住只說幾句話，我遠遠的看着你們，可別想偷奸耍滑。”小官吏警告道，虞蘭燕是重犯，她身上還關係到明和大長公主的事情，雖然是一個瘋子，衙門裏也看得很緊。
但也因爲是一個瘋子，衙門裏讓一個婆子看着她，一方面也是照顧她，就算是個瘋子，衙門裏還得問話，還得讓她見人，總不能讓她髒兮兮的，大人們審問的時候，還有礙觀瞻。
虞蘭燕沒有關到大牢裏，關的是衙門第三進的一處空的小院子，這一處提問也方便，婆子照顧她的時候也方便，只是不許她隨便見人。
才關進門的時候，衙門裏盯的很緊，都想從虞蘭燕這裏問出什麼，可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虞蘭燕瘋了，真的瘋了。
說話顛三倒四，似乎說了什麼，但又似乎什麼也沒說，沒證據。
而今把她放在那一處，也是因爲明和大長公主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人不便送走，還得嚴管。
話是這麼吩咐下來的，但也因爲這事拖得久了，外面又連連出事，相比起之前其實監管的沒那麼嚴了。
小官吏引着徐嬤嬤三個人過來的時候，繞的是一個冷僻的小路，沒遇到其他人，待轉到一個邊角處，伸手往前指了指：“你們快一點，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守這裏的人方纔正巧離開。”
虞兮嬌擡頭看過去，那裏有一處不大的院門，很小，最多就是一間屋子加一個天井之類的。
虞蘭燕不是一般的犯人，發起瘋來誰都不知道會怎麼樣，甚至還會干擾到他人，這麼單獨地關着是最好的。
地方小一點可以，畢竟和其他人分隔開。
“怎麼？你想知道什麼？”小官吏警惕地道。
“官爺，您放心，我就是怕出事，先問問清楚。”徐嬤嬤低聲道，“您怕出事，我其實也怕出事。”
這話說得入耳，小官吏神色輕鬆起來：“原本是兩個看守，方纔過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可能另一個有事稍稍走開，看到我的時候，留下的那個正巧有事，讓我幫着看一下，他馬上就回來。”
這事說起來也的確是巧，一個不在，另一個正巧有事，之前他辦的案子有一樁上官問起，正在查問這個案子，傳話讓他過去一趟，因爲之前沒人過來，這個人沒敢走，看到小官吏過來，忙請他代爲守一會兒，說馬上就回來。
這事小官吏接着正好，也就順勢應了下來。
“快進去吧！·別問那麼多了，一會可能人就回來，到時候你們想進去都不成。”小官吏說完又催促道。
左右看了看，這會沒人，正是進去問話的好時機。
徐嬤嬤這會麼是猶豫了起來，“這……不會出事吧？”
“哎，你們到底要不要進去？方纔一直求着我，現在要進去了卻又不行了？”小官吏眼角一挑，不悅地道。
“我……我們……”徐嬤嬤還在猶豫。
看了看兩個丫環，最後一咬牙，正要上前，忽然另一邊傳來一個聲音：“徐嬤嬤，你們果然在這裏!害我找這麼久。”
幾個人一愣，立時一起回頭，看到的是一個衙役帶着一個丫環急匆匆地過來，晴月來了……
樓上辦公處，一名官吏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放下手中的案卷，一個個案子查下來，身心俱疲。
看了看對面的官吏，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一邊道：“於大人，休息一會！”
樓上的窗口極大，畢竟是冬天，窗戶半掩，窗戶對着的是南面，有陽光進來，設計了背風的地方，有陽光風不大。
另一邊的官吏，聽他這麼一說，也放下案卷，跟着站起身，舒緩了一下身子，同樣往窗前過來，窗口是他們賞景松乏的地方。
兩個人一前一後站定在窗前，目光往下看去，前面的一個官吏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和協的東西，皺了皺眉頭，臉色一沉：“下面的是什麼人？怎麼有這麼多的外人到衙門裏來？”
三個丫環，一個婆子，還有一個小官吏。
這個組合透着幾分詭異。
衙門裏不是沒有婆子，當然也有丫環，但基本上很少扎堆，每個人忙忙碌碌的不說，有時候看着也是戰戰兢兢，畢竟這是衙門，是審問犯人的地方，有時候不免用刑，既然是膽子大的丫環、婆子，這一帶也是能不來就不來。
窗前對着的地方，正是往日審犯人之處，斜偏角的角落原本是最不起眼的，卻因爲這幾個扎眼的人出現，一下子吸引了樓閣上人的目光。
“大人，小的去問一問。”跟在這位官吏身後的衙役也看到了，忙道。
“先下去盯着點，盯着這個小官吏。”官員吩咐道。
先不要驚動這些人，看看他們的動作。
衙門領命下去。
另一位於姓官員也過來了，同樣看到了下面的一幕，一愣：“哪來的這麼多丫環、婆子？”
前面的官員搖搖頭，想了想道：“那邊關着的是叫虞蘭燕的女子吧？”
這地方安排人手，他們也是知道的。
“是那個瘋了的女子，一會看着正常，一會瘋起來厲害，一個勁地說是信康伯世子答應娶她的，說她和信康伯世子情投義合，又一會說，他們要她的性命，然後就是破口大罵過世的徵遠侯府二姑娘。”
于姓官員點點頭，這事他也經手了。
“徵遠侯府已經沒有主子在，這三個丫環，一個婆子，莫不是和明和大長公主有關係？”
和虞蘭燕現在有關係的，就是明和大長公主一事，很容易往這方面猜過去。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找到明和大長公主了？”于姓官員眼睛一亮，大喜，明和大長公主一日抓不到，他們的壓力一日大過一日。
不只是刑部尚書，這是整個刑部部門的壓力。
于姓官員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下面的人身上，觀察着下面的動靜，他過來得稍晚一些，看到的已經是幾個人站在一處說話。
前面的一個來得稍早，看到的是前面幾個人正準備過去，後來的一個丫環追了過來。
樓下，晴月叫住了徐嬤嬤：“徐嬤嬤，府裏出事了，我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