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郊區衛星鄉鎮一望無際的原野和農田往城區看,那成片成片的城市燈火都藏在霧中。
這是一片絕地,再往前便是相隔數百米的裂溝巖壁,再往下是數千米的斷崖深谷。板塊運動擠壓出來一條條細密的裂痕,從中迸發出來的致命高溫與毒氣讓人類難以再往東方挖掘中更多的領土。
一七七三祕文書庫在這裏,加拉哈德魔術學院也在這裏。
無數的學者紮根於此,無論地上或地下。青金半狼守護着這座城市,相伴於傲狠明德身側。
從滿是管閥和蒸汽的車站出發,往愚人工坊的長街一路向前,搭上低碳零排放的舊時代馬車,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就能來到一處鐘鼓長鳴花團錦簇的老校園。
往大學城的正門去,換上一輛自行車,越過花園走道五百米左右,兩片樓區構成雙子塔的建築設計,左側的樓裙中找到一樓教務處的位置,訓導主任和邁克·泰森在討論槍匠的事。
“魔術是優雅的,睿智的,我不明白boss爲什麼要派這麼個人來教學生們強身健體。”主任的名字在前文已經提到過,叫做西蒙斯。
此時此刻,這位身着古典布袍舉止優雅的中年男子,與老友邁克·泰森說。
“現在我們要爲他多開一門課,每年至少要算十六個學分,這些分數要從哪裏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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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哈德採用學分制,分爲中學五年,大學連讀八年,入學的標準年齡是十三歲,也歡迎從地表來的插班生,有成人三年制大學。
像流星和小七都是讀的成人三年制大學,白露則是連讀八年的插班生制,從加拉哈德畢業能獲得正經學士學位,如果願意留在加拉哈德出任助教,依照教書和學習的功業,在某個領域做了傑出的貢獻,可以得到教授或科研院士的工作。
學分對每個進入加拉哈德學習的小朋友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東西,決定他們能不能繼續留在加哈拉德唸書。
按照入學年齡十三歲來算,在前三個學年掛科,就會自動分配到五年上崗就業的那一批去,在凡俗世界約等於中專技校,能學到一門手藝就可以去討生活了。
能連讀八年的強者,算正經本科畢業,在地下世界各個行業領域基本都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師兄師姐也會指條明路,互相幫扶,這是完全不同的交際圈。
至於三年制的成人大學,是加拉哈德鄙視鏈裏的最底層,在巫師的眼裏,只有泥巴種纔會在成年以後覺醒靈能,來到地下世界——
——這些沒有父母背景,沒有世家幫扶的泥巴種能來到加拉哈德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來這裏讀書也只是爲了補全地下世界的基礎知識,想在這羣人裏找到有價值的夥伴,等同於垃圾堆裏找飯喫。
談到學分這件事,西蒙斯主任顯然被抓住了痛腳。
“咱們總不可能從其他導師,其他課程裏都摳出來一點,分給這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吧?”
要知道,學分代表着權力,是各個學派至關重要的東西,學生們會爲了這點分數好話說盡,父母們會爲了孩子們的前途,與教師和教授結成深厚的友誼。
用錢財賄賂那是下下之策,是加拉哈德的教學團隊最看不起的東西。真正重要的,是這種權力帶來的便利。
師徒之間的友誼是不可磨滅的,會伴隨着學生的成長,變成未來不可估量的收益。
老師在年輕時,會成爲學子的救主,這份救恩會變成某一些學子的特別優待,會變成半推半就矇混過關的師生情。
老師在年老時,學生又反過來成爲老師的救主,這份救恩會變成老師優質的生活質量。是另一種養老保險。
對於這個學分的權力,邁克·泰森有不同的解讀——
“——都在酒裏了。”
這位壯漢是加拉哈德魔藥學教師,他有漂亮的鬍鬚,經常僱人打理臉上的鬍子,此刻他眼神迷離,已經被槍匠送來的[逍遙遊]灌的一魂昇天二魂出竅。
西蒙斯身形纖瘦,站在胖哥哥身邊,對泰森肉都都的大臉盤子狠狠抽了一耳光。
“你給我清醒一點!”
朗姆酒和雜菌的微弱毒性麻痹了泰森先生的痛覺神經,他舞着寬大的衣袖,從喉口中噴出一個個噁心刺鼻的酒嗝來,突然摟住西蒙斯主任的肩,要把多年的兄弟情誼都說清楚。
“西蒙斯,老院長...老院長都點頭同意,你敢忤逆他的意思嘛?他現在是風光了,人人都知道他是魯邦·漢克,是收穫季里加冕的匠王——你要聯合其他院士,聯合其他老師給他寫信,他就拿信擦屁股。”
如果這是院長的意思,那麼西蒙斯絕對不敢有任何異議。
從其他課程裏抽調十六個學分,交給槍匠來開課,這些事倒好說,不過他到底要開什麼課呢?
這把西蒙斯難住了——
——他糾結的就是這個事情。
從槍匠的履歷來看,這個年輕人給自己填上去的基礎技能毫無亮點,幾乎與靈能談不上任何干系。
除了靈感比較高,他也沒有明確的指出自己的通靈辦法,或是有什麼增強靈能技藝的儀式絕活,哪怕靠着一手占卜,都能送去神祕學相關的課程任教。要知道有不少江湖騙子曾經就來應聘這個學科的指導老師,在學校歷史上還有兩個矇混過關的假郎中。
就在西蒙斯主任爲槍匠的課程犯愁,撓着腦袋上剩餘不多的秀髮時。
在教務處門外,雪明與流星打了一通電話。
“紅姐這個人很可怕。”
“明哥,你慢點說,我在上課,老師今天教半狼語,我跟着嗷了三個小時才學會[我愛你]怎麼講。”
“那我隨便說說,你也隨便聽聽。”
“成。”
雪明不徐不疾,將城際特快列車上的見聞都講給流星聽。
包括與丹尼爾和凱希的會面贈禮,與強哥的談話內容,一字不差的告訴了流星。
“明哥...這全都是紅姐安排的嗎?”
“所以我說她很可怕,在兩個小孩子眼裏,她賣了一份人情,在強哥眼裏,禮物是經我的手,有紅姐的恩,最後變成小敏同學的人情,在我這兒呢——這個管家剛來無名氏,爲我牽線搭橋找了這麼兩個小活寶當學生,也算有一段師生之誼。她只是動動嘴,就籠絡了那麼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