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給剩下的人提供了一個改變的機會。
在此前提下，又儘量周全了各方，剛好卡在了各方都能接受的程度，沒有讓影響進一步擴大，但在夏承凜看來還是差了些。
雖然，他的性格比藺重陽要平和很多，處理起事情來也更加圓潤，但這只是相對而言。
所以此時出口的話語，會帶有一些遺憾。
“你這段時間都沒休息過。”在一旁幫他研墨的翠蘿寒提醒道。
“哈，無妨。”夏承凜將筆洗淨掛好，簡單調整了一番自己的狀態，繼續說道：
“我本以爲，此事還要再拖一段時間，未曾想因爲一件小事便將其促成，倒也省下了麻煩，後續便看疏樓龍宿之能力如何了。”
翠蘿寒有些好奇：“儒門天下，不會產生其他影響嗎？”
“那要看站在怎樣的立場了，此舉必然會壓迫一些儒脈的生存空間，可以讓某些事情提前。”
短時間內，儒門內部會平靜下來，但等到時間一久，該暴露的問題還是會暴露，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避不開的。
正如師尊所言那般，相似的人，輪迴的事。
“算了，你自己心裏有數便好。”
順着夏承凜的思路往下想了一點點，翠蘿寒直接宣告放棄，她的智商，並不是做這塊的料。
夏承凜將面前的卷宗合攏收起，擡手揉了揉眉心：“接下來的那些事情，由離經照看即可，我確實應該休息幾天，調整一下狀態。”
幫忙將書案收拾整齊，翠蘿寒來到他身後，擡手幫他按摩着穴位，她已經習慣了他嘴硬的樣子。
處於放鬆狀態的夏承凜雙眼微闔，開始計算東武林那邊的狀況，先前衆人定下計劃之後，便立刻給他修書一封，拿出來一個解決方案。
有着一定的可行性，至少在當下時代沒問題。
既然衆人已經有了計劃，他這邊，便不會插手他們的決策，只會作爲堅實的後盾支持他們。
這也是夏承凜與藺重陽的不同之處，他承接了薪火與信念，走出了屬於自己的道路，沒有活在那名爲“師尊”的陰影之下。
“方纔還說的要休息調整，別再繼續算了。”
無奈的話語傳來，打斷了閉目之人繼續推衍下去的想法，他也不想想，自家這位可是一名醫者。
夏承凜並未睜開雙眼，而是靠在椅背上，在呼出一口濁氣後放松身體，讓自己不再繼續思考，放空思緒，輕聲吟道：
“前塵熄定曰炎黃，人道先身出神樊；將配浩劫靖平器，持之開鋒粹儒光。”
…………
不管是發生在東武林的事情，亦或者儒門內部的變遷，都可以稱作是大事，即便傳到江湖上的那部分信息，已經被春秋筆法和諧過，依舊能給江湖人帶來足夠的震撼。
塵埃落定，過程中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被人進行整理後送到了該送到的人手中。
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只見怒浪翻騰席捲，空中更是電閃雷鳴不斷，氣氛十分沉悶，一葉孤舟正在海上從容航行，絲毫沒有被環境影響。
驀地。
龐然黑影出現在孤舟不遠處，正欲動作，卻見森寒劍氣快了一步。
不及反應，便見一具屍體自海面下緩緩浮起。
是一頭灰黑色的鯊魚。
其全身血液盡被斬殺它的那道劍氣冰封，此刻屍體剛浮出海面，便被怒浪卷往它處。
“故道新逢春早芽，頗期未來年輪長，留待韶華，且栽且盼。
今沐古陽秋遲葉，繽紛瀟灑浩氣揚，參盛冠滿，乘風乘涼。”
舟中，赤發青年翻閱着書信，話語之中的欣慰與滿意毫不掩飾，與周遭海面上惡劣的環境，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看來夫君對承凜他們相當滿意。”正舉着酒囊淺酌的霽無瑕輕笑道。
藺重陽輕聲一笑：“哈，他們遠比我想的還要優秀。”
雖然他事先留下不少方案，但是，一衆後輩沒有被他的框架侷限，轉而在他提供的土壤中走出了屬於他們自己的道路，並且前進了不短的距離。
他心中又怎能不欣慰？又怎能不滿意？
到了藺重陽如今的境界，看後輩成長與進步，遠比自己進步更讓他愉悅，那是一種延續。
“這個評價很高了。”
“這是離經傳來的信息，看完你就會明白。”
霽無瑕將投向遠方的目光收回，自藺重陽手中接過傳回的書信，其中一共也將寫了那麼多事，但取得的成就一點都不少。
她瞭然道：“怪不得你會如此。”
“等到越過這片兇惡海域，看到鬼牙嶼，距離怪販妖市也就不遠了。”接過書信的藺重陽說道。
彼時，兩人自煙波江順流而下，最開始抵達的並非是這片海域。
只是藺重陽突然想起，怪販妖市這邊，他們兩人還沒有來過，只是當初聽尹瀟深描述過發生在這裏的變化，如今正好有時間……
來看看也沒什麼。
怪販妖市是一個存在海外的獨立國度，尋常人若是要前往妖市，必須要乘坐金甌天朝特產的黃金太艎，並以定航儀進行導向，穿越兇惡海域，通過鬼牙嶼，才能進入妖市海域，到達血脣碼頭。
這是經過時間考驗的、最安全的交通方式，以藺大劍皇的財力，以及與金甌天朝的關係，就算單獨購買一艘黃金太艎都沒問題。
不過，他們兩人並沒有選擇那種出行方式。
少了刺激感。
這一葉扁舟可要有意思多了。
輕舟在怒浪中穿行，漸漸的，一座島嶼出現在視野之內。
利牙噬天般的礁岩、猙獰如鬼的島嶼容貌，以及，尋常船隻難以航越的兇惡海象，無一不恫嚇着外人，莫要靠近。
正是鬼牙嶼。
霽無瑕將酒囊塞好，掛回腰間：“我記得，你當初說曾與俠菩提談論過，那他在照面之後應該能認出你，此番還準備用假身份嗎？”
在神州大地用另一層身份是嫌麻煩，如今這都是異國他鄉了，理論上用哪層身份都無所謂。
“用習慣其實也還可以，懶得換了。”
藺重陽亦站起身看向遠方，怪販妖市一行他有些事情需要辦一下，明知是禍端，便沒必要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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