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圖春史 >卷一 天之嬌女 第020章 勾引誰?
    鄭吉笑靨如花,眼中笑意似乎要滿溢出來。

    顯然,這份禮物送到她心坎裏去了。

    宋瓚見了,忍不住勾了勾脣角。

    像鄭吉這樣喜歡動刀動槍的人,賀禮真的不難送,都不用花什麼心思。

    只需送一般姑娘家不喜歡的東西就可以了。

    鄭吉看向了那份禮物,這是一把匕首,匕柄是梅籔疏枝的花紋,看起來古樸又雅緻。

    這匕首,真是熟悉啊……

    “送給本殿的?”她微笑道,語氣略有些沙啞,聽起來有種別樣的意味。

    宋瓚點點頭,語氣雲淡風輕:“這把匕首是我特意打造的,從材料到花樣,都是我挑選的……”

    他深知點到即可的道理,並沒有多加詳細描述,令人覺得這份心意格外真誠純粹。

    末了,他淡淡道:“希望這把匕首殿下會喜歡,能用得上。”

    鄭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頷首道:“本殿很喜歡。唔,能用得上的。”

    她示意李行恩收下匣子,臉上始終帶着笑容,直勾勾看着宋瓚的胸口位置。

    前一世,這把匕首就插在這裏了,今生……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用途。

    這份心意,她當然要笑納。

    被她這樣盯着,宋瓚內心既自傲又惱怒,神色越顯清冷。

    鄭吉真是不害羞,大庭廣衆之下,就這樣赤裸裸地看着他,真是無禮!

    若她不是最得皇上寵愛的公主,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他想到了今日見鄭吉的用意,爲她斟上茶水,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殿下,今日是有什麼耽擱了嗎?在公主府外等候的時候,我真是太擔心了。”

    鄭吉一聽就知道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這個時候的宋瓚還是太年輕了,城府太淺,還不懂得掩飾。

    不,或許是對着她,他連掩飾都不想做。

    畢竟,她眼中只有宋瓚,覺得他做什麼都是好的。

    於是,她笑了笑,道:“沒什麼事呀,就妝扮了那麼久而已。”

    她回得隨意,語氣太理所當然,令宋瓚愣了愣。

    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聽到鄭吉嬌笑道:“還不到兩個時辰,玉光哥哥都等不了?”

    當然是!

    幸好,宋瓚沒把這三個字說出口。

    他看了看鄭吉,淡淡道:“當然不是,只是好奇而已。說起來,我也幾天沒收到殿下的書信了。”

    鄭吉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笑眯眯的:“忙着出宮開府,沒空呀。”

    宋瓚再一次語窒,她回得挺正常的,但他聽着總不得勁。

    好像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似的。

    鄭吉原本還想看着他,但她發現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一看到宋瓚的臉,她就不由自主想起前世,心中頓時戾氣橫生。

    她怕忍不住,會在此時就向宋瓚下手。

    沒必要現在就髒了自己的手……

    她剋制着移開目光,隨意看向了窗外。

    宋瓚則在想着鄭吉話語的深意,眉眼不覺染了一絲愁悶,覺得有什麼要脫離掌控一樣。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定了定神,開口喚道:“殿下……”

    但是鄭吉完全沒有理會他,她一動不動,目光定定看向樓下,眼神都發直了。

    分甘樓的對面,兩棵高大的梅花樹下,停着一輛馬車,馬車十分平常,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吸引住鄭吉眼光的,是正從馬車上下來的一個年輕男子。

    他穿着一身青衣,只在腰間懸掛着一枚獸紋銅牌,顯得腰肢纖細,似不足盈盈一握。

    讓人不禁產生無限遐想:這樣的人到底長着一張什麼樣的面容?

    但是,鄭吉看不到。

    他正低着頭下馬車,只能看到烏黑髮頂,其餘都看不真切。

    她知道,他發頂有兩個旋兒。

    恰此時,忽然一陣風吹過,無邊梅花雨簌簌落下,似緋雪翻飛,垂落在他頭頂肩上。

    他身形頓了一下,似乎對這些落梅很感興趣,從衣襟上拈起了一朵打量起來。

    一箇中年僕從跟在他旁邊,爲他細心地拭去落花,還在說着什麼。

    這一幕,看得鄭吉眼眶發熱,她眼神一眨也不眨,生怕錯過青衣男子的每一個輕微動作。

    明明隔得那麼遠,她卻擔心驚擾了他似的,下意識屏着氣。

    這個時候,青衣男子彷彿察覺到樓上有人看着他,緩緩擡起頭來。

    直直撞上了鄭吉的視線,也終於徹底展露了他的臉容。

    令人詫異的是,這樣一個有着清絕身姿的人,竟然長着一張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臉!

    唯一值得稱道的,是眼睛。

    一雙瑞鳳眼,眼珠子極黑,恍如珠玉在側,朗然照人。

    與他的目光對上,鄭吉的心頓時“砰砰”急促跳動起來,氣息也隨之紊亂。

    但她仍舊捨不得移開眼,這是她日思夜念卻生死兩茫茫的人,此刻驟然出現在面前,讓她難以置信,唯恐夢一場。

    相思兩世梅花發,忽至窗前仍疑君。

    此時,她旁邊卻傳來了一個聒噪的嗓音,似蒼蠅嗡嗡:“那馬車標誌……這兩個,是玄陵杜家的人。”

    原來,是宋瓚見到鄭吉盯着樓下失神,便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這個場景。

    他有些疑惑,不明白這麼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男子,有什麼值得她垂目細看的。

    這樣的普通人,京兆一抓就是一大把。

    倒是那個中年僕從,雄姿矯健,樣子頗英偉不凡,比年輕男子猶勝許多。

    說實在話,這兩個人都入不了宋瓚的眼,真正入了他眼的,是那輛馬車。

    準確地說,是馬車頂上那一個“杜”字。

    左木右土,色以黑漆,這是京兆玄家的標誌。

    他想了想,道:“聽說杜太傅的幼子從河東回來了,我還沒有見過他的人,莫非,杜太傅幼子?”

    然而,他遲遲沒有聽到鄭吉的迴應,再一看,她仍舊目不轉睛看着那兩個人。

    見此,他忍不住問道:“殿下,你認識他?”

    鄭吉搖了搖頭,眼神有些空,她得用盡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至於失態。

    她沒有看宋瓚,淡淡道:“不認識。但是……”她語氣一轉,饒有興致道:“你說,他是杜太傅幼子?”

    下一刻,她甩下了一句:“那就去試探試探吧!”

    說罷,尚不等宋瓚有什麼反應,她便站了起來。

    宋瓚愕然,不明白她想要做什麼。

    在他猶豫間,鄭吉已經“噔噔噔”跑下了樓,伸手攔住了杜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