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圖春史 >第238章 走多遠
    褚飛鳶低着頭,哪怕內心如翻江倒海,倒也不爲人所見。

    他生怕自己神色露出絲毫端倪,一直到離開紫宸殿,竟也沒有朝鄭吉看一眼。

    只是,這原本對他來說不知道禍福的事情,便多了一重說不出的意義。

    長定殿下的長相,和他記憶中的人實在太過相似了!

    這一個發現,讓他原本無比驚懼的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既然皇上令他在長定殿下身邊,那麼他就有時間去弄清楚!

    現在,不急,還不急。

    鄭吉更是如此。

    她必須讓所有人都覺得,褚飛鳶於她而言,沒有什麼特別的。

    唯一的特別,就在於此人是永寧帝的勢力,僅此而已。

    見到她這樣毫不在意的表現,永寧帝心中稍定。

    看來,長定真的只想要一個源自他勢力的人而已,而不是想插手奉宸暗衛,不是想插手他身邊的勢力。

    不然,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畢竟,一個奉宸暗衛和一個獄卒所代表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長定的性子,他不說十分了解,也瞭解有八分。

    倘若她得不到真正想要的,定然不會是如此平靜的表情。

    但是,帝王多疑,即使允許了鄭吉選走這名獄卒,他還是不放心。

    “這個獄卒,可有什麼特別之處?與姜家一系,可曾有過往來?”

    薛恭搖了搖頭,道:“皇上,奴婢已經再三查探過,並無發現異常。”

    事實上,這一批士兵在進入武閣之前,其身世、關係等等,都已經被薛恭調查過一遍了。

    若有任何不妥之處,根本就不可能進入武閣。

    在長定公主提出要從中挑選一人之後,薛恭也曾細細回想過這些人的生平,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

    永寧帝拿起了御案上的一本奏疏,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爲何會選這個獄卒?”

    薛恭頭皮一緊,知道最重要的問題來了,於是老實地回道:“皇上,在幾個獄卒之中,褚飛鳶的相貌是最周正的,背景也是最簡單的。”

    褚飛鳶早早就入了詔獄,且親人死絕,這樣的人無牽無掛,唯有一條命而已。

    這樣的人,哪怕最後爲長定公主所用,也只能用一條命而已。

    其他的獄卒,或多或少都與其他勢力所牽扯,也容易埋下隱患。

    “如此……朕知道。”永寧帝沒有再對薛恭說什麼,反而喚道:“朱異。”

    朱異悄無聲息地現身,回道:“皇上,此獄卒暫無可疑。但臣總覺得,長定殿下要從這一批士兵中挑人,目的並不簡單。”

    這個感覺,朱異從一開始就有了。

    哪怕長定殿下最終只選擇了一個普通的詔獄獄卒,也不能令他消除此顧慮。

    “哦?爲何這樣說?”

    朱異甚少就什麼事情發表看法,先前武閣選拔規則的改變是其中之一,現在長定挑選獄卒又是其中之一,永寧帝倒很想聽聽朱異所想。

    朱異的面容隱在半明半暗中,看不真切:“皇上,臣只是這樣覺得,並無因由。”

    若不是跟在永寧帝身邊多年,若不是那一批士兵中有奉宸暗衛,朱異也不願意多說。

    但真讓他說出個究竟,他又說不上來。

    永寧帝擺了擺手,道:“既如此,那你就令人仔細盯着長定吧!”

    朱異都有所顧慮,永寧帝自會有。

    作爲一個多疑的帝王,他絕對不會簡單就放下此事。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永寧帝很懂。

    既然他一下子看不出長定的意圖,那就順勢爲之好了。

    長定是按捺不住性子的人,時間久了,總會有多少東西泄露出來。

    再說了,朱異身邊那些奉宸暗衛,也該是時候動一動了。

    且不說永寧帝私下裏有什麼應對,但他允許鄭吉挑選了一名詔獄獄卒,這實在讓人譁然。

    詔獄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代表了陰森可怖,即使一般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入詔獄,也依然妨礙不了大家對它的認知。

    這樣的地方,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偏偏,長定公主從中挑選了一個獄卒,作爲自己的隊伍的成員之一。

    所以人都知道,這五人的隊伍,代表着一種選擇和傾向,那麼長定公主此舉,莫不是代表着其對詔獄的認同?

    “荒謬!長定殿下竟然對一個詔獄獄卒青眼有加,這讓其他武閣士兵有何顏面?”

    “就是,長定殿下向來胡作非爲,現在更是如此了!”

    “皇上怎麼會答應呢?莫不是皇上當真不喜歡武閣?”

    “莫不是,這個獄卒有什麼特別之處?”

    一時間,種種猜測甚囂塵上。

    經過上次宣政殿自辯之後,朝臣就注意到長定公主了,現在又多了獄卒一事,更是多了許多關注。

    京兆少尹崔偓還頗爲惋惜地說道:“早知道長定公主如此缺人,本官就安排幾個京兆府士兵去武閣好了,總比詔獄獄卒要好。”

    崔偓對鄭吉有好感濾鏡,只是認爲她缺人了,但像他這樣想的人着實不多。

    更多的人,是認爲長定公主竟然連詔獄獄卒都敢用,實在是……大膽又愚蠢!

    詔獄獄卒,那的確是皇上的勢力,但也要看是什麼勢力,長定公主莫不是認爲只要有皇上的勢力,就能順利通過武閣的選拔考覈吧?

    就算能通過,一個詔獄獄卒,有什麼用呢?

    上不得檯面的獄卒,所行的都是陰暗之事,即使再有本事,也是會些陰狠毒辣的本事,這樣的人,可以用,卻不能擺在明面上用。

    “長定殿下,還是稚嫩了一些,姜家在朝中無人的短處,就暴露了出來。”趙叔敖捻鬚道。

    他是對長定公主挑選隊伍最爲關注的人之一,聽聞這個消息後,不免覺得一些失望。

    真正要走得長遠的人,必須具有非凡的眼界和胸懷,還必須有識人之能,但觀長定殿下所挑選的這三個人,他實在很難說有什麼眼界和胸懷來。

    一個普通士兵,一個小掌櫃,再加一個獄卒,且不說第五個人是誰,有這三個人在前,就算長定殿下再如何厲害,帶着這些人又能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