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圖春史 >第249章 無此可能
    見鄭吉眉頭緊皺,姜晅不禁出言安撫道:“小九,這不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嗎?這已經是線索,對方露出馬腳。”

    能知道程家之事與江南道有關,這在姜晅看,這就一個很好的突破了。

    事情漸漸會越來越清晰的。

    只要背後的人有所動作,那麼就一定會露出破綻。

    不怕對方在背後設局,怕的就是對方蟄伏不動,如此他們才能查無所獲。

    鄭吉點點頭,道:“二舅舅,我知道了,我不會心急。”

    二舅舅說得對,程家的事情關聯上江南道,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這證明她的試探湊效了,有人按捺不住了。

    姜晅想了想,繼續道:“當初江南道背後有許多勢力,與京兆有所往來聯繫,還敢動程邕這個三朝元老的,也沒有幾個人。”

    他其實多少有些想不明白,小九和姜家這樣的勢力,應該以拉攏爲宜,是誰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小九、姜家過不去呢?

    除非,他們篤定小九和姜家不爲他們所用。

    也就是說,這背後的勢力早就把小九兒和姜家當作最大的仇敵,而且是不可化解那種,纔會如此不死不休。

    他已經問過父親,父親十分確定姜家沒有結下這樣的死仇。

    那麼,主要原因就在小九身上了。

    小九是國朝的公主,就算再得皇上寵愛,也不會像其他皇子那樣,對朝中的勢力有決定性的影響。

    除非,這背後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俊美的臉容帶了一絲凝重,道:“小九,這勢力,應該與幾個皇子有關,甚至連太子都有可能。但是,目前我還沒有想明白原因。”

    連他都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意味着非同小可了。

    鄭吉聽了這些話,突然想到了前一世的姜晅。

    前一世,二舅舅在姜家出事之後,也作出過這樣的判斷。

    不過,那個時候,二舅舅的猜測更大膽。

    自己當時是什麼感受呢?

    不敢信,也不敢不信。

    不敢信,是因爲她那麼多年來都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她曾得到了來自父皇無以倫比的疼寵。

    不敢不信,是因爲姜家出事了,母妃也在了,若父皇真的疼愛她們,不會任由這些事情發生。

    甚至可以說,若沒有父皇首肯,沒有人敢動姜家與母妃。

    她默然片刻,輕聲地說道:“二舅舅,這勢力……會不會來自父皇呢?”

    此話一說出來,她頓時覺得心頭驟然一鬆。

    彷彿,有什麼重壓在心頭上東西被搬走了一樣。

    這個猜測,她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

    便是鳳句,她也沒有說過。

    她總覺得,就算她不說,鳳句其實也是這樣想的,但是鳳句也沒有在她面前這樣表露過。

    既然二舅舅提到了背後的勢力,甚至還猜測與太子有關,那麼她不妨說得更徹底一些。

    這不是前世發生的事情,事實上,前世到她去詔獄殺了宋瓚之時,父皇也始終沒有表露出什麼。

    但是她想,這個世上,對她和姜家能夠生殺予奪的,就只有父皇了。

    今生針對她和母妃的設局那麼多,背後的勢力始終隱藏着,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呢?

    如二舅舅所說,是她的幾個皇兄嗎?

    她並不知道,但不管是哪一種勢力,有了前世的經歷,她很確定這種種勢力的背後,必定父皇的縱容。

    或許父皇是被人所矇騙,或許是父皇……

    她不敢深想,目前也找不到理由。

    現在她所得到的一切,包括四千長定率,都是來自父皇,父皇爲給了她最深的寵愛與最大的權力。

    如果父皇縱容這些勢力來對付她和姜家,原因是什麼呢?

    把她推到最高處,然後把她推下來,有什麼意義呢?

    聽到鄭吉這麼說,姜晅似是被什麼擊中一樣,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追問道:“小九,你爲何這樣說?可是察覺到什麼了?”

    必定是,不然小九不會這樣說!

    姜晅的心猛然跳得快起來,連眉頭都一突一突的。

    這對他來說,是無比駭然的事情,如果這是真的……那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嚴重萬倍!

    妹妹是宮中最得寵的貴妃如何?小九是最受疼的公主又如何?姜家是首富之家又怎麼樣?

    另外一方,是皇上,是天子!

    他坐擁天下,對所有人都有生殺之權,只要他想毀一家一族,哪怕一時做不到,也一定能做得到。

    林家的覆滅,用了多少個朝夕?

    一想到姜家也會遭遇這樣下場,姜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否認道:“不會的,皇上他……”

    說到這裏,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爲什麼不會呢?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否認說不下去了。

    皇上的確很寵愛妹妹和小九,但這種寵愛,又不是長在她們身上的,而是隨時可以收回去的。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見到姜晅神色如此,鄭吉有些恍然。

    是了,現在姜家沒有出事,便是二舅舅也沒有想到那個可能。

    她突然笑了一下,道:“二舅舅,我並沒有發現什麼,正因爲如此,我纔會這樣想。幾次三番了,這背後的勢力,就躲藏得那麼深嗎?”

    從出宮開府宴的設局到現在,她遇到過幾次危機了?

    如果不是她重活了,姜家早已經元氣大傷了。

    姜晅明白鄭吉的意思,他們之所以遲遲無法挖到那些勢力,是因爲有人隻手遮天,擋住了他們的目光。

    國朝能做到這樣的,好像真的只有皇上了。

    但是,他搖了搖頭,道:“這說不痛。江南道的貪腐案,若放之任之,足以動搖國朝的根據,還有江南河道,若秦胄沒去江南道,必不能及時修整,屆時河道浮屍千里,乃亂國之患!”

    “任何一個帝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不會做這等自掘墳墓的事情!”

    有了天下,纔能有皇上,一個動盪飄搖的國朝,就算當了皇上,又能有幾分快意?

    更別說,今上從來就不是蠢人!

    鄭吉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是了,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這樣做,這就是她前世今生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這個時候,正堂外面傳來了一句話語:“若是,連皇上都被矇住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