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圖春史 >第251章 第五個人
    這個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身邊也沒有僕從,許是長時間趕路的原因,嘴脣乾裂,臉容疲倦。

    唯有一雙杏眼熠熠發光。

    她擡眼看着高聳威嚴的城門,下意識摸了摸背後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槍。

    京兆這裏的人果然和北疆不一樣!

    她還沒有走進城門,就已經聽到了一陣陣吆喝聲,還有些小販就在城門處擺起了攤子,各種食物的香氣竄進她鼻端,讓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她忍不住買了兩個大肉包子,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然後大踏步走進了城中。

    京兆,她來了!

    她走進城中之後,拉住一個巡城兵問道:“大哥,請問武閣怎麼走?”

    “你去武閣做什麼?”巡城兵狐疑地問道。

    他見問路的姑娘家,孤身一人,又是風塵僕僕的樣子,不禁心生奇怪。

    最近武閣考覈選拔的事情,軍中士兵都知道,也都很關注那裏的情況。

    最近從各地趕來武閣的人不是沒有,但真沒有姑娘家。

    姑娘杏眼彎彎的,大大方方地回道:“我去那裏找人,有人約了我在那裏見面。”

    聽聞此言,巡城兵便以爲她去武閣投奔什麼親戚,便沒有多問,隨即爲她指了路。

    這姑娘一路上又問了好幾個人,一路上急跑慢趕,終於來到了武閣。

    看到武閣的匾額之後,她眼中的亮光更甚了,內心也更加激動。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背上的長槍移到胸前,用力握住了。

    這就是武閣!

    雖然還沒有邁進去,她卻好像聽到了武場傳來的訓練聲,那讓她熱血沸騰,連氣息都粗重起來了。

    武閣門口的守衛看着這個站在門口不動的姑娘,忍不住開口喝道:“你是何人?這是武閣,不得擅闖!”

    這聲震喝讓姑娘回過神來,她隨即從手中掏出一封引薦信,道:“我是北疆武閣的士兵,此番是來京兆總閣受訓的。”

    邊說着,她邊遞出了引薦信。

    但是,門口的守衛並沒有伸手接過引薦信,而是滿眼懷疑地看着她。

    北疆武閣的士兵?

    北疆武閣雖然地處苦寒,但是因爲那裏有鎮北都護府,基本上鎮北都護府的士兵都會進入北疆武閣受訓,所以那裏的武閣士兵人數衆多。

    其中有沒有女士兵,他們也不清楚。

    但是這個姑娘家的確像是趕了很久路的樣子……

    姑娘見狀,仍舊笑眯眯的,道:“我是鎮北都護府推薦來的,來找長定殿下。”

    鎮北都護府推薦的,還是來找長定殿下!

    這一下,門口守衛不敢再遲疑了,忙不迭伸手接過了引薦信。

    一打開來看,便見到明顯的鎮北都護府印鑑,其上寫着“今有士兵陶靜宜,於北疆武閣受訓,薦於京兆總閣……”這樣的字樣。

    門口守衛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姑娘家膽敢冒充鎮北都護府的引薦信,更何況對方是來找長定殿下,只要帶她去見長定殿下便立刻可知真僞了。

    於是,他遞還了引薦信,故作鎮定道:“既有引薦信,那我就領你去癸場見長定殿下吧,且隨我來。”

    “如此,就勞煩守衛大哥了。”這個名叫陶靜宜的姑娘笑着回道,滿臉感激。

    這讓門口守衛頓覺不好意思了,這樣的姑娘,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殊不知,陶靜宜心裏想:京兆武閣總閣的守衛如此大意的嗎?就憑一封引薦信就可以進去了?

    這樣的人要是去了北疆,怕是活不過三個月!

    不知道守衛是爲了彌補還是怎樣,一路跑得飛快,陶靜宜一步不落地跟在他後面,兩人很快就出現在癸場了。

    武閣所有人都知道,長定殿下最近白天都在癸場,在那裏都能見到她。

    當陶靜宜出現在癸場的時候,立刻就引起癸場士兵的注意。

    無他,出現在武場這裏的姑娘實在太少了,整個武閣總閣就只有長定殿下一人。

    如今,竟然還有一個姑娘出現在這裏,她是誰?

    此刻恰好是鄭吉休憩的時間,她就坐在癸場邊上,看着場中沈沉、褚飛鳶等人在訓練。

    曹寧站在她邊上,與她一道觀察着沈沉兩人,邊憨憨問道:“殿下,杜先生說我已經有進步了,不過要等隊伍人齊了之後再調整調整。”

    “嗯。”鄭吉點了點頭回應。

    鳳句告訴她要去好好琢磨訓練的方式,此後便好幾天沒有在癸場出現了,也不知道他琢磨得怎麼樣了?

    鳳句的訓練根據每個人的特點而制定,現在她的隊伍還沒有齊人,鳳句他是怎麼做的?

    然而,鄭吉卻無法告訴杜鳳句第五個人是誰。

    因爲尚未見到此人出現在京兆武閣,她都無法最終確定。

    罷了,反正距八月還有幾天,且等等,也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她敏銳察覺到癸場有什麼不一樣了,立刻順着士兵目光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和在場的其他士兵一樣,也見到了陶靜宜。

    隨即,她脣角便忍不住揚了揚。

    陶靜宜,終於來了!

    在癸場許多士兵的目光注視下,陶靜宜徑直往鄭吉這裏奔過來。

    在見到鄭吉的那一刻,陶靜宜才後知後覺地明白,爲什麼武閣守衛這麼輕易就帶她來癸場這裏,並不怕她是來刺殺長定殿下了。

    因爲,癸場這裏太多士兵了!

    而她所找的那個人,哪怕是安靜地坐在癸場邊上,也是場中最不可忽視的存在。

    即使穿着和其他士兵一樣的鎧甲,也無法遮掩其豔麗無比的面容,但更爲獨特的,是那一身無人可降的氣勢。

    她彷彿見到了祖父,不,比祖父還要有氣勢,但是更加淡定更加從容的人,就坐在癸場邊上,笑着看她。

    在北疆的時候,陶靜宜不止一次地想,長定殿下是個怎樣的人?怎麼可以掌握四千長定率士兵?

    在奔赴京兆的時候,她也反反覆覆地問自己:答應長定殿下的邀約對不對?這麼做是不是太魯莽?

    乃至進入京兆都城,她在難以壓抑的興奮激動之餘,也不免浮現出一絲忐忑不安。

    從北疆到京兆,不遠千里,瞞着家人,這於她而言,是一場關乎着接下來命運的豪賭,萬一……

    所有的焦慮,所有的起伏,在親眼見到長定殿下的這一個瞬間,都全部奇異地平復了下來。

    她冥冥中就有一種預感,這場豪賭,她不會輸了。

    她終於走到了鄭吉面前,杏眼亮晶晶的,笑着說道:“殿下,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