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寧面前,莫雲漸漸放鬆下來,他這樣說道:“曹大哥,這個孟大人是不是對你有所求?我覺得這個人不是很信得過。”
曹寧默了默,問道:“小云,你爲何會這麼說?”
“我不喜歡他的眼神,在關內衛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喜歡他。”莫雲老實說道,“其實,我知道他把我帶來京兆的原因,肯定是爲了利用你或者利用我。只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只能跟着他來到京兆。”
他想了想,試圖描述得更加清楚一點:“曹大哥,我有一種預感,就是當時我就算沒有答應,他也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弄來京兆來的。”
曹寧沒有說話,因爲莫雲這些話說的都是事實。
“曹大哥,那個孟大人看起來是個很大的官,怎麼回事?你是在京兆得罪了人嗎?”莫雲擔心的問道。
曹寧垂上眼眸,搖頭道:“我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只不過是孟大人有事要我去辦而已。”
“這個事必定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曹大哥,若是你真的做不來,那咱們就不要做了,回到關內衛是一樣的。”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曹大哥,只要我們兄弟同心,其利可斷金!就算孟大人是很大的官,我覺得也不用怕,京兆這裏最多的不就是大官嗎?”
曹寧笑了笑,看到莫雲風塵僕僕的樣子,隨即說道:“好了好了,你剛來京兆,身上又帶着傷,你先歇下吧。別的事情都不用多想了,我會處理好。”
“好的。”莫雲自然應承下來。
在曹寧要離開房門的時候,莫雲喚住了他,清澈的眼眸看了過來:“曹大哥,我知道你重情義,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爲了我,或者爲了別的什麼而做違心的事。最多……”
他咬了咬脣,顯出堅決來:“最多,就好像回到剛剛進入衛營的時候,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想以後總不會比當時更加辛苦了吧。”
“嗯。”曹寧回到道,壓下舌尖上的澀意。
他朝莫雲露出安撫笑容,道:“好了好了,你歇息吧。我還有事情要忙,過些天再帶你好好逛一逛京兆。”
說罷,他不等慕莫雲再說什麼,便轉過身,還貼心地掩上了門。
在掩上門的那一刻,曹寧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不讓自己的眼神泄露出來。
他就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在臺階上靜靜地站着。
倘若沒有杜斷先生告知的真相,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家中出事竟然會有人策劃,也更加想不到,就連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假的。
莫雲,是宋家故意送到他身邊,用來監視他的!
就連當年那場剿匪的意外,也是宋家特地炮製的。
宋家把他送到軍營之後,始終還是不放心,希望在他身邊安插一個耳目,以便隨時監控他的情況,莫雲便是宋家所選定的的耳目。
宋家人太多疑,自知做下了那麼多陰險的事,總是擔心會爲人所察覺,因此,纔要時刻監視他的動靜。
爲了讓他們的感情越發的深厚,爲了讓他對莫雲另眼相待,爲此還專門策劃的這麼一個事情!
在過去的日子,曹寧對莫雲有多麼照顧,對其感情有多深,在得知真相後,他就有多憤怒多痛苦。
憤怒痛苦過後,便剩下了深深的迷惘。
當時他也只是關內衛一個小卒而已,宋家爲什麼就對他有那麼大的期待呢?
他想不明白。
父母死亡的真相,兄弟背叛的真相,雙重疊加之下,他纔對宋家那麼憤恨。
無論在任何人面前,他都難以掩飾這種怒火恨意。
他還打算回到關內衛之後,再慢慢處理莫雲的事,沒想到,東宮官員竟然將莫雲從關內衛帶來了京兆。
只不過,他還不知道,東宮是知道莫雲是宋家耳目,所以才特意送到他身邊,還是說東宮也爲宋瓚所欺騙了呢?
這一點他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東宮把莫雲送來他身邊了,宋瓚依然會清楚他的一舉一動。
這些,都是他接下來要思考的。
良久良久,曹寧才放下手,臉上是一片淡然。
無論如何,棋盤已經開始啓動了,他也沒有任何退路,他也不想退。
他絕對會堅持到最後,要宋家付出血的代價!
太傅府內,裴燕山向杜鳳句恭敬地稟道:“公子,曹寧那邊傳來消息,東宮長史孟鶴松已經聯繫他了。”
杜鳳句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
裴燕山繼續說道:“並且,孟鶴松把那個莫雲帶來了京兆。”
杜鳳句停下了手中的筆,訝異的挑了挑眉:“莫雲?看來,宋瓚還是不放心曹寧啊。”
“的確如此,這個莫雲仍舊來京兆這裏監視曹寧。只是,不知道東宮是否知道莫雲是宋家的耳目。”
杜鳳句眼神略帶了一絲憂慮,吩咐道:“令恆樓一定要密切關注莫雲送出來的消息,但凡涉及殿下,事無鉅細,都要立刻上報!”
他無法阻止長定殿下在薛皇后身邊安放棋子的舉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殿下去走這條路,然後儘可能爲殿下提供幫助,以策萬全。
裴燕山立刻應了,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公子,武閣比試……長定殿下和褚飛鳶兩個人真的可以嗎?”
他頓了頓,遂道:“武閣中另外的人,其實也可以去到殿下的身邊……”
公子進入武閣已經好些年,除了沈沉之外,武閣中自然還有其他士兵。他們雖然沒有沈沉那麼獨特,但是去到殿下身邊,多少也是一種助力。
總比殿下和褚飛鳶兩個人來得強。
杜鳳句搖了搖頭說道:“其他的人並不適合。”
他和殿下所想的一樣,這幾個人是最爲適合殿下的,與其挑選其他不適合的人,還不如不挑。
在杜鳳句和裴燕山討論着的時候,福慶宮出事了。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