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殿下剛抵達礪州,還不曾與凌漢宵有過接觸。
怎麼,就因爲凌漢宵改變態度了呢?
此次實戰的安排,既是武閣魁首之戰,又是山南剿匪大事,他當然不願意倉促。
無論如何,他都要先和殿下碰碰面。
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也好及時安排。
他還在想怎麼拒絕這事,就聽到馬車裏的鄭吉繼續說道:“本殿還是覺得剿匪宜早不宜遲,想來郭先生、柳先生也是這樣認爲吧?”
“……”郭昶和柳暉聽到鄭吉提及自己的名字,俱是沉默。
兩位先生也非蠢鈍,他們剛纔當然察覺到長定公主這樣着急,必是有什麼深意。
長定公主的消息比他們靈通,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他們和趙叔敖一樣,目光在那輛馬車和杜鳳句之間來回移動。
杜鳳句似是沒有注意到衆人的打量,這樣說道:“殿下,您身體欠佳,宜休養幾天爲主。在下以爲,在此期間,可先遣長定率士兵前往各處查探虛實,就如先前商定的那樣。”
在馬車裏的陶靜宜屏氣凝神,腦中快速思索着。
什麼叫如先前商定的那樣?
明明之前殿下和他們商定的時候,只是讓他們儘可能拖延與趙閣主見面的時間,等待殿下從礪山上回來。
現在杜先生卻這樣說……那當然是順着杜先生的話去說。
“杜先生說的是,本殿雖然不能親自前往各處查探,但是本殿此來礪州,帶了不少長定率士兵,就讓他們先去探路吧。”
凌漢宵聽到這裏,原本決定靜觀其變的心態頓時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冷臉盯着杜鳳句,覺得這一個小小的武閣先生,竟然也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
他們故意說出先前商定的話語,從這一點,他就能判斷出來其實他們並沒有商定什麼計劃。
但是……
從這句話,他更能精準判斷的是,長定殿下他們已經對礪山生疑了,纔會想着去礪山那裏查探。
他想到了此時被趕到礪山之中的胡崇和裴弼兩個人,在沒有拿住這兩個人之前,他絕對不願意讓長定率士兵進入礪山。
雖然他對礪山上的安排佈局很有信心,但是他並不喜歡事情超出他的計劃範圍之內,倘若長定率士兵前去礪山上查探,說不定會驚動他在礪山的佈局。
且不管他們是否生疑,他必須要阻止長定率士兵前去礪山。
於是,他這樣子說道:“殿下身體多有不適時,還是不宜勞神,不如本將派士兵前往各處,不知閣主意下如何?”
趙叔敖點了點頭,回道:“如此甚好。”
說罷,他朝杜鳳句方向看了一眼,見到對方還想說什麼,不禁眯了眯眼。
他的意思很明確了,得先明白殿下是什麼意思再說。
在杜鳳句開口之前,他對凌漢宵說道:“查探之事,就交給凌大將軍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凌大將軍,實在是很抱歉,老夫的三個隊伍剛來到礪州府衙,老夫需要一一安排打點他們歇下,暫不能與大將軍詳談了,還請大將軍見諒。”
凌漢宵此來是有目的的,怎麼可能會被趙叔敖三言兩語打發掉?
他既要親眼見到傳聞中的長定殿下,試探一下長定殿下的虛實,也要拖住長定率士兵到處查探的腳步。
礪州府衙這裏的局面和節奏,只能由他來掌控,不管是趙叔敖這個閣主還是長定殿下,都不能置喙!
他正要說什麼,忽然察覺到空氣中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顫動,他瞬間迴轉身,想捕捉到這絲異常。
然而,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刻,站在他不遠處的一個山南衛士兵,竟然猛然抽出了長刀,直朝長定公主的馬車撲了過去。
這是一個普通的山南衛士兵,但是他出刀的速度快得難以想象,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山南衛士兵!
那明晃晃的刀刃還泛着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近了鄭吉所在的那輛馬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不管是凌漢宵這個大將軍,還是趙叔敖這個閣主,還是武閣的先生士兵們,竟然全都沒能反應過來。
沒有人能想到,山南衛士兵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刺殺長定公主!
長定公主哪怕現在失寵,也依然是皇家血脈,這個山南衛士兵,他怎麼敢?
凌漢宵幾欲裂目,下意識擊出了一掌想,然而他不擊掌還好,那個士兵竟然藉助他的掌風之力,飛躍得更快了。
尖銳的長刀也直接劃破了車簾,刺了進去……
這一刻,凌漢宵眼睛都充血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是他帶過來的士兵!
現在,他帶過來的士兵竟然當衆刺殺長定公主!
要是長定公主被殺……不不不,長定公主必須要死,但是,不是這種死法!
凌漢宵恨不得將這個士兵碎死萬段,然而他離馬車有一段距離,就算想救下長定公主,也無能爲力。
況且,這個士兵的武功那麼厲害,他幾乎可以預見到,接下來是怎樣的局面。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必定見血的時候,刺入馬車的長刀好像被什麼擋住了一般,就這樣定在了半空中。
隨即,馬車裏出現了一陣凌厲的掌風,那個已經飛身至馬車跟前的山南衛士兵毫無抵擋地被一掌擊在了胸前。
“噗”的一聲,這名士兵猛然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子一弓,直直往後倒飛出去,“嘭”地重重摔倒了在地上。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馬車裏面的是長定公主,她不是嬌滴滴的金枝玉葉,而是是闖進武閣甲場前三的公主!
她會武功,而且武功高強,哪怕感染了風寒,依然有着強悍還擊之力。
如今那名山南衛士兵被她一掌擊倒在地,已吐血昏迷了。
“拿下他!”
馬車裏傳來一聲沙啞的喝令,長定率士兵迅速反應過來,一下子涌上前圍住馬車,同時控制住了那名山南衛士兵。
看到這個場景,凌漢宵眉頭越發緊鎖,心裏有一股不祥的預兆。
這個時候,馬車裏再次傳出一句沙啞的話語,這話語,令他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