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長定公主纔有藉口來擊殺他們。
所以無論他們有多麼火遮眼,也只能按捺不動。
這是凌漢宵和他們心照不宣的冷靜。
但這個冷靜,卻在下一刻被打破了。
凌漢宵部衆中的一個將領,突然拔出了長刀,高舉着衝了出來,同時大喊道:“大將軍,屬下前來救你!橫豎都是死,現在拼命或有一條活路!兄弟們,衝啊!”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一幕,太熟悉了啊!
就在不久前的礪州府衙外,凌漢宵的副將就是這樣做的。
結果怎麼樣呢?
那名副將直接被長定公主擊殺了,然後她藉口山南衛擁兵自重,最終促使所有人都來到了礪山腳下。
這一招才用了多久?
時隔不到半天,長定公主竟然又故技重施。
這實在欺人太甚了!
長定公主這一招反覆使用,而且都用在危急關頭,真是……
可恨,可恨,太可恨了!
凌漢宵齜牙裂目,恨不得當場撲向鄭吉。
他已經能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種陰險毒辣的招數,也就是這個深宮中的小娘皮才能想出來。
不遠處的杜鳳句卻笑了,覺得自己和殿下真的心有靈犀。
殿下出現在礪山腳下的時間太短了,他相信陶靜宜還來不及和殿下說更多的細節。
也就是說,在礪州府衙外,他藉由凌漢宵身邊的副將把事情鬧大殿下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是此時此刻,殿下選擇了和他同樣的辦法。
殿下想讓凌漢宵的人亂起來,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呢?不會是苦肉計吧?
他朝鄭吉方向走了幾步,同時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隱匿在暗處的韋豔去保護鄭吉。
現在這樣的情形,殿下比他危險多了。
韋豔無須貼身守在他身邊,可以先去保護殿下。
其實,他多慮了。
鄭吉太過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也很清楚有那麼多人極爲在意她的安危,所以她不會用苦肉計,更不會讓自己受傷。
爲了對付一個凌漢宵而讓自己受傷,還犯不上。
不值得。
凌漢宵的部衆正是人心動盪的時候,當有一個人帶頭衝出來的時候,所引發的效果是難以估量的。
更何況,這個人說的是實情呢?
哪怕他們心中十分清楚,現在是不應該亂的時候,但是他們都下意識地拔出了長刀。
這個動作,倒不是說爲了跟隨他去做些什麼事情,而是爲了自保。
因爲誰也不知道,場面失控之下,會出現一些什麼樣的事情呢?
然而,當他們拔出長刀的那一刻,事情就輪不到他們控制了。
鄭吉看着他們的動作,厲喝了一聲:“你們膽敢造反?所有長定率都聽令:將他們通通都給我拿下!”
趙叔敖想的也沒錯,國朝士兵的長刀不可以對着保家衛國的兵將,但是,這些人對得起這四個字嗎?
爲了掩飾兵器庫的事情,他們任由雲驄的礪雲寨魚肉礪州百姓,爲噁心極大。
這些兵器造出了多少、到底運去了哪裏?
這些她都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會引發軍中的巨大動盪。
這些人,死不足惜!
時已至此,凌漢宵的心腹親信就算不想動手,也不得不動手了。
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凌漢宵咬牙切齒,真是吃了鄭吉的心都有了。
這麼拙劣的激將法,竟然真的能夠成功?
長定公主真的要當衆砍殺他及他的部衆?
她就真的沒有想過怎麼收場?
悠悠衆口,她怎麼堵得住?殺害國朝兵將之罪,她自信能逃得過?
凌漢宵以爲,鄭吉是要逼這些人動手,趙叔敖郭昶等人同樣也這麼以爲,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他們瞠目結舌。
差不多是在這些人拔刀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着刀劍交加的琤鳴及廝殺怒吼的聲音。
鄭吉彷彿也十分意外,疑惑地盯着響聲出現的地方,似乎在問: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他們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些聲音出現沒有多久,就有幾個人從山林裏衝了出來,邊大喊着:“救命,救命!”
他們披頭散髮,雪色昏暗之中看不清楚樣貌,只能看到身上……身上穿着的是山南衛士兵的服飾!
爲首那一個人,背上似乎還揹着一個人,即使在逃命中,也沒有放下背上的人。
這些人,是山南衛的士兵?
凌漢宵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心中立刻在想:這些,莫非是先前他安排在礪山腳下的士兵?
可是,剛纔副將說他們全都消失不見了。
不對,不對!
他安排的那些山南衛士兵是爲了追殺胡崇,也是爲了伏擊長定公主的,他們絕對不可能作山南衛士兵的打扮!
那麼,這些人究竟是誰?
更爲重要的是,在這幾個人身後緊追不捨的那一羣人,又是誰?
這一羣人人數不少,雖然同樣看不清樣子,但是那種殺戮之氣撲面而來,手中的長刀都是染紅了的。
這羣追兵殺紅了眼,不知道是風雪昏暗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他們就好像沒有看到山腳下那麼多士兵一樣,始終追着那幾個人不放。
不管是凌漢宵的部衆,還是長定率士兵,都被這突然出現的意外打斷了先前對峙的動作。
他們全都停下來,望着這一羣突然出現的人。
哪怕最前面那幾個人穿着山南衛士兵的服飾,都沒有人立刻出手相救。
直到……
最前面那個人擡頭大喊道:“殿下,屬下幸不辱命,把人救下來了!”
“救人!”
隨着鄭吉這聲命令而動的,是原本撲向凌漢宵部衆的長定率士兵。
他們衝上前去接應那幾個衝出來的人,一部分人護着他們撤退,一部分替他們擋着後面的追兵。
待前面那幾個在激烈廝殺中被帶過來的時候,趙叔敖等人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這不是長定左率石大人嗎?
這個時候,凌漢宵也看到了那個一直被揹着的人,猙獰的神色霎時變成了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