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慕容容察覺到容九辭的用心，低聲道謝。
容九辭轉眼看過去，語氣中明顯帶着不悅：“跟你男人說謝謝，看來還是我在牀上疼愛你疼愛得不夠。”
如果換了平時，慕容容一定早就瞪他了，可這一次她什麼都沒有說。
又過了一會兒，慕容容這才說道：“其實爸爸對我還算不錯，他沒有媽媽的嚴厲，偶爾還會抱我，給我買糖，買玩具。
我剛上學的時候，第一次考試就考了全校第一名，爸爸很高興，就從他爲數不多的煙錢裏面擠出一些給我買了一個洋娃娃。
那個洋娃娃其實不怎麼好看，尤其是頭髮有點禿了，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它，它讓我覺得我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樣，都是被父母疼愛的。
平時學習完之後，我會用舊的衣服給洋娃娃做裙子，鄰居家的孩子來了我家看到了之後，都說好看。可是……”
可是媽媽會很生氣。
當時，她不明白是爲什麼？
爲什麼媽媽看到她做衣服，做裙子，會那麼憤怒，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她看到她做裙子，應該是想到了林蘭馨。
她不想讓她像林蘭馨，哪怕當時她只是覺得好玩，她都受不了。
“容容……”
趁着紅燈的時候，容九辭忍不住握住慕容容的手。
“我沒事的，我跟你講的是開心的事情，我以前真的沒有那麼可憐，我其實也是被人疼愛過的孩子。如果不是疼愛我，爸爸不可能會從自己的煙錢裏，擠出一部分給我買洋娃娃是不是？”
“嗯，他是疼愛你的。”
聽到容九辭的肯定的回答，慕容容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很燦爛，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燦若春花。
容九辭的心裏卻很難受，在此刻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太晚出現在慕容容的生命裏了，如果他出現得早一點，容容就不會喫這麼多苦了。
“綠燈了，快走吧。今天爸爸看到你，看到我肚子裏的孩子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
“你靠在座椅上休息一下，還有一會兒才能到青山。”
慕容容閉上眼睛，她將呼吸放輕鬆，卻沒有任何的睡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覺得腦子裏的想法很亂，很紛雜。
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青山墓園外。
這個地方遠離市區，十分的清淨荒涼。
容九辭護着慕容容從車子裏出來，之後又從後備箱，拿出一束白色的雛菊。
慕容容有些意外：“你還買了花。”
“第一次見爸，總不好空着手。”
慕容容不由露出笑容來：“容九辭，你真的很會討好家長。”
“是嗎？我其實更擅長討好妻子。”
“爲什麼要擅長討好妻子。”
“討好妻子的話，即使岳父岳母不同意，我也可以拐了妻子私奔。如果只是會討好岳父……我總不能拐了岳父私奔吧。”
慕容容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亂說什麼？”
笑過之後，慕容容輕聲說道：“謝謝你逗我開心。”
容九辭擡手摸了摸慕容容的頭髮：“走吧。”
慕容容跟容九辭牽着手踏着臺階而上。
她跟容九辭到的時候，李秀琴已經在了。
除了李秀琴以外還有葉晚心跟葉明煜。
慕容容忍不住看了葉明煜一眼，她沒想到葉明煜會來，再想想葉明煜對葉晚心的疼愛，他今天出現在這裏也就不足爲奇了。
容九辭的面色有些沉，葉明煜對葉晚心這麼體貼周到，又將慕容容放在哪裏？
剛纔在路上的時候，他是喚慕父一聲岳父，可也只是爲了讓慕容容高興，並不代表他真的認可慕家這一對夫婦。
慕父對慕容容好，只能稍微減輕一點他的罪責，並不代表，他真的就沒有錯。
只是今天畢竟是前來祭奠，也不好多說什麼。
慕容容走上前，將容九辭買的雛菊放到墓碑前。
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慕父還是幾年前年輕的樣子，他在笑着，神情裏沒有絲毫的煩惱。
想到那些曾經，慕容容的鼻子有些酸澀，她輕聲說道：“爸，我帶着老公來看你了。他叫容九辭，是很好的人。”
容九辭走到慕容容的身旁，也叫了一聲爸，衝着慕父彎下腰。
葉晚心看到這一幕不由紅了眼眶，心裏翻涌着的滿滿都是憤恨。
容九辭多麼驕傲的人，在此刻卻對慕父這個普通人彎下腰。
“晚心，你怎麼了？”
聽到葉明煜的關心，葉晚心當即控制好情緒，她強笑着說道：“我只是很遺憾沒有看到他。”
葉明煜不知道說什麼好，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不管這一對夫妻怎麼不堪，終究是晚心的生父生母，說得多了，只會讓晚心難堪。
葉晚心將葉明煜的反應看在眼裏，她說：“哥，你陪我去給他鞠個躬吧，我很快要出國了，可能很久都不能回來，他給了我生命，我能給他只有鞠躬了。”
葉明煜點頭，陪着葉晚心一起走過去。
慕容容看了一眼，將視線收回來，跟着容九辭走到一旁。
葉晚心深深躬身：“爸。”
她叫了一聲，而後眼淚流了下來。
“晚心。”
葉明煜嘆息一聲。
“哥。”葉晚心撲進葉明煜的懷裏大哭起來。
李秀琴看着女兒哭，心裏心疼得不得了，她很想安慰女兒，但她又很清楚，現在讓葉明煜安慰女兒纔是最好。
葉家夫婦已經擺明了更在乎慕容容這個親生女兒了，晚心能夠依靠的就是葉明煜這個大少爺。
李秀琴撲到墓碑前，哭着埋怨丈夫：“你爲什麼走這麼早？爲什麼在天上不保佑我們？”
李秀琴的哭聲悲切淒涼，她比之前瘦了很多，風吹來的時候像是要把她吹倒一樣。
慕容容看了心裏不舒服，她走過去安慰李秀琴：“收收眼淚吧，爸爸聽到了心裏會難受的。”
李秀琴用眼角掃了慕容容一眼，哭得更加淒厲，她雖然一個字沒有說，但是她的眼淚已經充滿了控訴。
葉晚心在一旁站了一會兒，見到李秀琴哭個沒完，這才走過去：“別哭了，太難過對身體不好。”
“晚心！”李秀琴反身抱住葉晚心，哭得更大聲，就像是受盡了委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