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用一個詞來說,就是執拗吧。
執拗的遵守着規則。
如同一塊海綿,不斷汲取着任何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並嚴格的遵守着。
比如罪城儘量不要多話,那就沉默下來。
比如罪城要殺掉所有潛在可能威脅到你生命的人,那就直接動手。
這次因爲什麼地方沒有處理好,受傷了,喫虧了。
那下次就儘量避免。
並不是所謂的智慧。
因爲在罪城,沒有人情世故。
大家所遵守的,莫過於一個規則。
至於情商...說到底,仍是一片空白。
當凡事都可以用殺戮來解決時,情商的重要性就已經被無限拉低。
但到了外界後,這些原本看似無用的東西,卻又一點點凸顯出來。
餘生只不過是又一次走在了摸索,學習的路上。
正如當年,在罪城時那懵懂的男孩。
重點是...
餘生發現,在自己助人爲樂後,那灰色霧氣的增長速度明顯變快。
那模糊的第二個物品,也變的清晰了些許。
或許,再努努力,幫助更多的人,就能看見更清晰的輪廓了。
拿出一個小冊子。
上面記錄着密密麻麻的內容。
放下冊子,深吸一口氣,整理着面部表情,再次模擬着趙子成的笑容,輕輕推開林小小半掩着的房門。
“大白,該吃藥了。”
聲音溫和。
林小小倒在牀上,一隻腿吊着,打着石膏,左後綁着紗布。
脖頸還被固定住。
唯一能動的右手正在抓着薯片,艱難的塞進嘴裏。
聽到餘生的聲音,林小小眼睛睜的老大。
費了半天力氣才勉強遞到嘴邊的薯片更是直接掉在被子上。
不遠處,無精打采趴着的大白汗毛炸開。
就像是受驚的野獸。
直接跳了起來,向後退去。
但兩隻前爪還纏着紗布,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
“不要亂動。”
“會影響癒合速度的。”
“如果骨骼移位,就麻煩了。”
拿出兩個藥片,在大白麪前晃了晃,沉思數秒:“這是最新款的狗糧,很好喫。”
...
大白幽幽的注視着他。
然後驚恐的看着眼前這個人類男子逐漸逼近,掰開嘴,把藥片塞了進去。
又把他的嘴按上。
最後在口袋裏拿出一包乾果,在它眼前晃了晃。
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藥片...
嚥進去了。
一股濃烈的苦澀味道在胃裏攪動,喉嚨也是。
生無可戀的躺在地上,已經徹底沒了反抗的想法。
“喫薯片,對身體不好的。”
“這種東西屬於...嗯...等下。”
拿出手機,查了查:“對,油炸食品。”
順手接過林小小的薯片,又熟練的在病牀右側牀底翻了翻,找出足足一包。
“又是讓護工送的吧。”
說着,拎在手中:“好好休息。”
轉身離去。
如同暖心的大哥哥般,令人心驚膽戰。
如果哪天一個面無表情,下手果斷的殺手,突然對你露出笑容,溫和陽光,體貼照料。
任誰的第一想法都是...他要幹掉我。
亦或者...這人是變態!
“又是做好事的一天。”
“心情果然很愉悅啊。”
站在門口,餘生喃喃自語,有些滿足。
遠處,趙子成剛剛拄着柺棍出現在走廊,看見餘生的身影后,轉身就走。
柺棍倒騰的都快出殘影了。
一蹦一跳的。
最後甚至嫌棄柺杖太慢,直接扔了,扶着牆跑。
哪怕是沒站穩,摔倒在地上,都還在倔強的爬着。
“子成?”
“這是摔倒了麼?”
“我來扶你!”
餘生眼睛一亮,起身,來到趙子成的身邊,貼心的將他扶了起來,又將柺棍遞到趙子成那顫顫巍巍的手中。
“今天有做肌肉運動嗎?”
餘生問道。
想起視頻中那羞恥的動作,舞姿,趙子成瘋狂點頭。
“做了做了!”
“那什麼,餘老大,我出去曬曬太陽哈。”
說着,拄着柺棍,解決的向門外走去。
眼中所流露的,全部都是對自由的渴望。
“我陪你。”
“順便再做一遍,呼吸新鮮空氣,效果更好。”
餘生認真的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
趙子成身體一僵。
轉身就要回宿舍。
但一股巨力傳來,拖拽着他,走出了宿舍大樓。
“我就說忘了點什麼。”
“那個啥,今年的學員新生大賽要開始了。”
“地點是墨城。”
“然後...嗯...也沒啥囑咐的,每年墨學院都是第一。”
“別丟人哈。”
許元清說的十分敷衍,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的轉身,有氣無力的拖着身子,向遠處走去。
餘生,趙子成沉默。
看着許元清的背影,趙子成幽幽開口:“老師,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去打比賽...”
“難道是用柺杖掄他們?”
“還是用輪椅撞...”
“亦或者,讓孫聞用石膏,擋住他們的拳頭?”
趙子成的聲音在空氣中傳蕩着。
許元清的身體怔住。
有些僵硬的扭過脖子,看着餘生,又看了看趙子成的柺棍,睡意全無。
“也就是說...能出戰的,只有餘生?”
“已經連續拿了十多屆冠軍,如果丟在我手裏...”
彷彿在這一瞬間,許元清已經想到了自己的下場。
比如...
副校長那張略顯猙獰的臉。
“喂,咳咳,能聽見麼,喂喂...”
“今年拿不到冠軍,帶課老師扣除一年工資,三年獎學金。”
“還有...嗯...我想想哈,稍等...”
那大喇叭,在對的時間,發出了對的聲音。
許元清眼睛睜的很大,盯着那牆上掛着的喇叭,不可置信。
“再裸奔一圈吧,就這樣。”
“自願繳納500學分罰款,可以留個底褲。”
說完,那大喇叭再次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