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雲峯還是不太理解，看着餘生再次問道：“如果你沒有殺掉它，要面臨什麼樣的結局你清楚麼？”
餘生茫然的擡起頭，看向叢雲峯的眼神中還充斥着一抹疑惑：“我清楚啊，因爲我沒殺掉它。”
...
餘生簡短的一句話，反倒是讓叢雲峯沉默了。
對啊，餘生就是沒殺掉...
“你就不怕三分鐘後，沒有等到我麼？”
許久後，叢雲峯才調整好了心態，換了一個切入點，重新出發。
“那我只能跑了...”
“只是逃生的機率，只有三成左右。”
餘生低語。
叢雲峯怔了一下，三成...
一個四次覺醒者，單挑一個六級的妖獸，都打成那樣了，還特麼有三成的逃生率？
而且看他的神情爲啥特麼還有點惋惜的意思啊。
你這麼想真的沒問題麼？
“那你既然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在我說出那三分鐘的時候，又爲何會同意？”
面對餘生這種墨學院走出的天驕，叢雲峯還是充滿好奇的。
問題不斷。
一是想看看這些天驕們的心中想法。
二是太特麼無聊了。
兩個病號倒在地上，連動一下都費勁，還不困，這時候不說點什麼，身上再綁着令人羞恥的繃帶，總歸是顯得二臂一些。
“嗯...”
“這不是鎮妖關的規矩麼？”
餘生沉吟數秒，才緩緩說道：“在罪城，要守罪城的規矩，殺人，放火，打劫...”
“在人族，要守人族的規矩，有序，合情，合理。”
“在鎮妖關，就要守鎮妖關的規矩。”
“如果在任何一個地方，無法融入到他們的規則之中，那樣的後果，纔是最可怕的。”
“就像是新人大賽，就像是墨學院...”
餘生說話的語速不快，但卻很認真，堅定。
看着餘生那張嚴肅的臉，叢雲峯一時間有些沉默。
規矩...
雖然聽起來餘生的話有些天馬行空，令人摸不到頭腦，但仔細去分析，去想的話，卻覺得...
的確有些道理。
每件事無論如何發展，最後的本質都是相同的。
守規才能融入，融入才能更好的活下來。
甚至比大部分人要活的更好。
“沒想過要打破規則？”
叢雲峯再問，只是這次卻不像是在閒聊，而是認真的問着。
餘生輕輕搖頭：“打破規則，好處不多，死亡率高，不划算。”
“而且打破規則後，要重新建立規則，到時候結果也是相同的。”
話題到這裏就結束了。
叢雲峯一直回想着餘生剛剛所說的話語，並且不斷的消化着。
而餘生又是一個很少主動和人聊天的性子。
這也就導致了在這病號羣裏，兩個人是最安靜的。
“粗鄙的傢伙。”
叢雲峯翻了一個白眼，心中忍不住吐槽。
天天就知道吹牛逼，預備役的風氣就是這麼被敗壞的。
不像他和餘生，聊的全是人生哲學，句句都是知識，句句都是道理。
想着，他一時間更加優越了。
“嗯，麻煩問一下，您是預備役麼？”
餘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叢雲峯思索着問道。
“是啊，咋了？”
叢雲峯下意識的接了一句，有些疑惑。
餘生搖了搖頭，再次恢復了安靜。
預備役，原來也是有靠譜的人的。
這一刻，他腦海中那預備役名字後面，碩大的感嘆號下，又加了一個括號，括號裏備註的...是小小的問號。
直到夕陽來臨，這鎮妖關上短暫的一天，又一次度過。
只不過鎮妖關上剩餘的士兵又少了許多。
相比於昨日的景象，莫名有些空曠。
而且目前面臨最嚴峻的問題就是...
妖域可以不斷叫來援軍，但按照鎮妖關目前這架勢，以及墨閣最後的指令來看，援軍...大概率是沒有的。
也就是說，下一場的戰爭，壓力會更大。
而且不知爲何，位居墨閣十老的楚渝始終沒有出手，甚至爲了保護她，反倒犧牲了很多人。
“餘老大，喫飯了。”
趙子成斜挎着飯箱子，接替了餘生昨日的工作，拿出一份盒飯遞到餘生面前。
嗯，最後一份。
將盒飯遞給餘生後，趙子成有些疲倦的坐在他的身邊，輕舒一口氣，靠在牆邊，擡起頭望向遠處的夕陽，遲遲沒有說話。
而叢雲峯則是在傷勢好了些許，能夠獨自行動後，就離開了這裏，再次接過了指揮權限。
不斷的下達着一條條的指令。
“孫聞他們呢？”
餘生沒有急着喫飯，而是將那早已冰涼的飯菜放在一旁，輕聲說道。
“忙着呢。”
“慕宇和阿泰在擡病號。”
“孫聞在分解妖獸。”
趙子成解釋了一句，原本有些話癆的他，此時卻表現的有些沉悶，就連嗓音都有些沙啞。
餘生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最終沒有說話，而是打開餐盒，默默的喫着。
許久過後...
“餘老大，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我第一次登關作戰。”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錢學長死了，柳學姐也死了...”
“還有那麼多的士兵，包括將領，死的沒有任何徵兆。”
“我在單獨面對五覺的通緝犯時，都沒有害怕過，但今天...”
“我有點恐懼。”
“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趙子成還是開口了，只不過聲音低沉，微微垂着頭，有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