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蜚是蠢的，自然不會想太多，反而會覺得季鴻很貼心。
哪怕蜚的蠢都是裝出來的，爲了維持這個人設，也一定會讓他去，但凡表達出半點的猶豫，之前那些表演，都會成爲一紙空談。
當然，也不排除蜚不想演了，或者覺得再演下去，也沒有太大必要。
但真到了那一步，大家面子上過不去，還不能真殺，不如裝裝迷糊。
有時候，裝傻也是一門學問。
“都是山主栽培的好。”
“能爲山主效忠，是季鴻之福分。”
季鴻微微彎腰，輕笑着開口，對蜚表達着自己的忠心。
蜚只是讚賞的看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着季鴻問道：“對了，你覺得萬妖林的那隻老白猿...兼職這千里妖原主，如何？”
“七級妖王，好掌控。”
“而且那個傢伙平日裏看起來，似乎...很忠心啊。”
蜚若有所思，不斷回憶着老白猿的種種舉動，顯然對它十分滿意，並且表達了高度讚揚。
聽到老白猿的名字，季鴻微微怔了一下。
沒有第一時間迴應，而是看起來像是在認真分析着老白猿。
過了許久，季鴻才輕聲開口：“老白猿...智慧超羣，爲妖隱忍，善於鑽營，對下屬的掌控力很強。”
“但它...我摸不透。”
“總感覺我們彼此間交流時，看似真誠，但中間卻始終有着一團迷霧。”
“可用，但慎用。”
“就算用，也要一直保持着絕對的實力壓制。”
季鴻並沒有說老白猿的壞話，反而在認真的分析着，算是將自己對老白猿最真實，最直觀的感受給說了出來。
沒有任何藏私。
蜚不會輕易問出這種問題，但凡問，都有着自己的目地。
“哦，這樣麼？”
“那如此說來，老白猿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千里妖原的事，你就多費心了。”
大戰過後，蜚看起來有些疲倦，甚至連那隻獨眼都有些無力睜開，自身的妖氣更是不斷逸散，看起來甚至已經有了生命危險。
在和季鴻說完最後一句話說的時候，蜚就已經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精神，緩緩閉上雙眼。
不過數秒，就響起了鼾聲。
季鴻就這麼站在蜚的面前，平靜的注視着。
最終對着蜚的方向微微鞠躬，轉身離去。
哪怕是在蜚沉睡的情況下，也做足了禮數，尊敬有加。
順着這條偏僻的小路，季鴻最終消失在這有些空蕩的鷹澗山中。
大概十餘分鐘後。
熟睡中的蜚悄然睜開雙眼，眼神平靜，只是默默注視着季鴻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
身上那原本因爲虛弱而不斷逸散的妖氣，在此刻也重新變的凝實。
那些看起來淒厲無比的傷口都癒合了大半。
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充其量就是輕傷。
蜚仰起頭，望向虛空，突然輕聲唏噓着說道，最終更是說出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出來吧。”
隨着它的聲音落下，遠處兩塊巨石的縫隙中，屬於蜚的妖氣緩緩散去。
緊接着，重傷的老白猿有些虛弱的從這石縫中爬出來，由於傷勢原因，走路都變的有些不穩，搖搖晃晃來到蜚的面前，神情異常恭敬，甚至直接跪了下來。
“萬妖林老白猿，見過山主大人。”
說話間老白猿還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卻因此撕扯到了胸前的傷勢，鮮血再次滴落在地上。
但哪怕如此，老白猿卻哼都沒哼一聲。
“起來吧，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在妖域真正的高層面前，行不通的。”
“我說的對吧，一頭...嗯...”
蜚微微思索了片刻，纔再次開口：“用人族那面的諧音梗來說就是...一頭小演猿？”
它看向老白猿的目光中充滿了玩味，譏諷。
語氣更是沒有了和季鴻交談時那種莽夫氣勢，反而略微低沉，顯得頗有些睿智。
老白猿身體顫抖，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口中更是不斷的喊着：“小妖見到山主，必須要拜！”
“至於山主說的演員之詞，老白猿更是萬分不敢在您面前演戲。”
“我發誓，我對您是發自內心的忠臣。”
“甚至隨時可以爲您去死。”
說話間，老白猿猛的擡起身子，用力的錘擊胸口，鮮血順着傷口處不斷流淌，將毛髮徹底染紅。
蜚只是平靜的看着。
異常沉默。
但在這種沉默下，卻給老白猿無盡的壓力。
一滴滴汗水都浮現在了它的額頭上，導致它用力的嚥了咽口水。
“哦？”
“那你爲我去死吧。”
蜚終於開口了，但聲音中卻充滿了殺意，眼神漠然，妖氣涌動下，一截鋒利的犀牛角憑空擺放在老白猿的面前。
“無論如何，本王今日也算是重傷了。”
“正巧用你的妖核，恢復傷勢。”
“證明你忠心的時刻到了。”
一縷微風吹過，老白猿的毛髮隨風擺動。
蜚的身上，還未徹底癒合的傷口中，鮮血依然在斷斷續續流下。
老白猿卻只是盯着面前那截犀牛角。
從始至終，老白猿僅僅猶豫了一秒鐘不到，就直接將那犀牛角拿起，攥在手中，對着自己心口的妖核處插去。
並且同步間擡起頭，神情肅穆的看着蜚。
甚至都沒有給自己說上兩句感人肺腑的好聽話。
看見老白猿的這個舉動，蜚明顯也怔了一下。
顯然，老白猿這麼決絕，是它都沒有想到的。
眼看犀牛角都已經觸碰到了老白猿的皮膚，一縷妖氣拂過，將老白猿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