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棟房子也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從最初的破舊泥土房,變成了在泥土中夾雜一些石塊,房間看起來也大了許多。
原本的房間住一個人都會有一種擁擠的感覺,現在則是變成了舒服的一居室,甚至還能帶一個小廚房。
發動機的轟鳴聲顯然還是引起了本地居民的注意。
在房間隱祕的窗口處,一雙雙眼睛正在黑夜中無聲的探視着。
直到他們看見了餘生,時光...
伴隨着驟縮的瞳孔,以及腦海中回憶出的不好場面,這些目光緩緩消散,甚至完全沒有出來嘗試一下打劫的想法。
在罪城,是有着自己的生態鏈的。
內城核心區居民,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無法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曾經走出過罪城的人。
只不過...
他們爲何還會回來?
帶着種種疑惑,這些本地的居民們陷入沉思之中,充滿不解。
禹墨則是坐在輪椅上欣賞着這一幕。
他發現,當自己拋棄那僅有的羞恥心後,這種坐着輪椅,在罪城內肆無忌憚兜風的感覺,其實也不錯。
直到遠方隱隱看見一座古城...
就像是在罪城內單獨開闢出一座城市,在黑夜中,散發着幽冷的氣息。
甚至在罪城這種環境下,也可以隱隱看見這城中城內,透露出微弱的光芒。
顯然,在內城,是有夜生活的。
“這是罪城內的強者居住地麼?”
禹墨看着遠處的內城,微笑着問道。
緊接着,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輪椅驟然急停在了原地,在慣性下,他重重的靠在輪椅靠背上。
餘生,時光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只是時光卻將自己的揹包遠遠丟給餘生,而餘生則是接過揹包,走向陰暗的角落裏。
等他再出現時,揹包看起來已經空了許多。
裏面除了武器之外,只剩下些許的乾糧,足夠他們三天左右的消耗。
“麻煩下次停車的時候,可以通知我一下麼...”
禹墨眼中帶着一抹無奈,以他超強的適應能力,在足足兩天的時間裏,都無法跟上這兩人的腦回路。
實在是太過於天馬行空了一些。
餘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蹙眉,眼神中帶着一抹凝重之色。
時光的表情與餘生相差無幾。
兩人都充滿了鄭重感。
面對這種情況,禹墨默默收回了聊天的想法,保持安靜,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只不過卻緊緊的抓着輪椅扶手。
“他在...”
時光輕舒一口氣,緩緩開口。
餘生點頭:“終究是要走的。”
聽着兩人的對話,禹墨若有所思,只不過沒有開口詢問,表現的十分理智。
時光從輪椅上輕輕跳了下來,就這麼推着輪椅扶手,緩緩向那內城的城門口走去。
此時的內城門口閃爍着微弱的燭光,一道人影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只是由於距離太遠的原因,導致看不清具體的情形。
不知爲何,這段路餘生,時光走的很慢,甚至就連推動輪椅的聲音都很輕微。
而禹墨也終於看清了那人影的全貌。
那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雙眼處帶着傷疤,已經完全無法睜開雙眼,看起來有些陰森。
老人的臉上滿是褶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也佈滿了老年斑。
他就這麼拄着一根破舊的木棍,坐在內城門口的一處石墩上,身旁還放着一盞燭燈。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荒誕。
老人明明是一個瞎子,卻還在夜晚提燈。
此時的老人拄着柺杖,彷彿已經睡過去了一般。
但餘生,時光卻推着輪椅,站在了老人身旁不遠的位置,維持安靜,一動不動。
時間不斷流逝。
深秋的夜晚有些冰涼,但餘生,時光卻完全沒有越過老人的想法,只是安靜的等待着。
直到半個小時後,老人彷彿剛剛從熟睡中甦醒一般,微微側着耳朵,像是在感受聲音,最終緩緩開口:“爲什麼回來?”
老人的嗓音極其沙啞,聲帶像是破損了一樣,說話的聲音宛如鐵石摩擦般,令人難受。
“有事做。”餘生輕聲迴應。
老人手掌搭在柺杖上,輕輕地摩擦着,沒有再繼續說話,看起來似乎有些疲倦,就這麼靠在牆壁上。
餘生對此沒有任何意外,面容平靜,默默打開揹包,拿出一天分量的壓縮餅乾,水,擺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耳朵再次輕微抖動,最終輕笑一聲:“罪城這麼多人,只有你們兩個最守規矩。”
“還是要做的。”
餘生平靜的回覆道。
但老人卻將頭扭向禹墨的位置,明明雙眼緊閉,卻像是能夠看見他一樣。
“你朋友?”
餘生輕輕搖頭:“僱主。”
“明白了。”
“帶他,要雙份。”
老人再次沙啞着嗓子開口。
餘生微微蹙眉:“這不是您的規矩。”
“他來罪城...”
“因果太大咯。”
老人這番話雲裏霧裏,但全程一直保持安靜的禹墨卻怔了一下,看向老人的目光有些深邃。
面對禹墨的注視,老人面容平靜,甚至還露出一抹有些滲人的笑容:“我一個快入土的老傢伙,沒什麼值得看的。”
“但希望你記住一句話...”
“存在即合理,永遠不要毀了罪城的根。”
“不然產生的後果,是你也無法承擔的。”
老人似乎對禹墨頗爲看重,就連說話都多了起來。
禹墨從最初那種淡然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手指更是在輪椅的扶手上不斷敲擊着。
過了許久...
禹墨才深吸一口氣,對着老人緩緩彎腰:“我會慎重的。”
面對這種情況,餘生不再說話,而是再次打開揹包,默默拿出一天的口糧,再次擺放在地上。
而老人也彷彿徹底沒有了談興,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就重新靠在牆壁上,像是又一次睡了過去。
看見老人如此,時光這纔再次推動禹墨的輪椅,向這內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