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推着輪椅扶手，一臉疑惑的問道。
禹墨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扭過頭，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目光看向小南。
“您...您這麼看我，我有...有點害怕。”
小南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臉上帶着一抹訕笑。
禹墨淡淡開口：“這裏，不是罪城。”
“我知道。”
聽見禹墨的話後，小南臉上原本有些諂媚的神情逐漸斂去，表情變得平靜：“我知道。”
“但你還是那樣做了。”禹墨輕輕搖頭。
小南突然擡起頭，直視禹墨的雙眼：“從小，罪城就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想活着，就要不顧一切。”
“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之外，不會有任何人，真的關心你。”
“他們不會管你是否開心，是否難過，他們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安排你，或者說，讓你變成他們所喜歡的樣子。”
“無論是多麼親密的朋友，在生死危機時，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將你推入深淵，換來自己的生路。”
“與其這樣，爲何這樣做的那個人，不能是我？”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或者說，我覺得，我活下去，所產生的價值，要遠大於他們。”
不知爲何，此時的小南表情異常平淡，沒有之前那種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樣子。
就像是...
將自己心底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禹墨面前。
當然，這究竟是否是真實的他，也未可知。
“所以，在我眼中，餘生的價值要大於你，如果哪天，他對你厭惡，要求我，你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
“我親手處決你時，你不會覺得不公麼？”
禹墨輕輕靠在輪椅的靠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輪椅扶手，再次輕聲問道。
他的語氣平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小南站在原地，認真的思考許久：“那隻能證明，我還不夠努力，我可以嘗試着，讓我的價值大於他。優者勝，劣者汰，至少...我覺得這很公平。”
“畢竟，這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而不是將自己的未來，一切，壓在別人身上。”
“就比如，在我不主動違法，不主動濫殺無辜的情況下，你真的...會殺了我麼？哪怕，把我當一個炮灰，消耗掉。”
說話間，小南再次露出一抹開朗的笑容，宛如陽光下的和善男孩，人畜無害，完全不會帶給人任何的威脅感，可以和街邊大媽完美融入，成爲她們口中那...別人家的孩子。
“六覺，毒系，所有覺醒技，全部都是範圍性！”
“已經開始初步嘗試吸收萬毒果，九覺之路，並非不可能。”
“這...”
“就是我的價值。”
“哪怕您再怎麼厭惡我，哪怕是什麼所謂的，人族劊子手，您...”
“會殺我？”
小南停止腰板，不再諂媚，這開朗的笑容中充滿了自信，對自己絕對的自信。
“只要我還有價值，並且是驚人的價值，只要我不去真正觸碰人族的底線，我就是絕對安全的。”
“無論我怎麼跳，怎麼作，您也好，餘三水也罷，包括那些暗中隱匿的九覺前輩...”
“他們只是保我性命無恙，而不是，將我扼殺在搖籃之中。”
“至於你們最後的擔心...”
他的聲音突然停頓，神情變得肅穆起來：“我司空南，今日立天地誓言，我突破九覺之日，必入妖域，屠萬萬妖族！人族不負我，我之覺醒技，永不對人族普通人動用！”
明明是在神墟，這處單獨的空間，但當他的聲音落下後，隱約間，似乎依然有某種看不見的氣息關聯在他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後，小南再次變得慵懶起來，笑嘻嘻的，看起來很賤：“你看，我是心向人族的。”
“雖然我和妖域做買賣，但賣他們的，都是劣質貨。”
“雖然我用人命探索沼澤池，但找的都是將死之人，給足了價錢。”
“店名雖然叫法外狂徒，但我卻沒有做任何違背墨閣法律的事兒！”
“所以，有時候你看我不爽，踹我兩腳，罵我兩句，或者找茬封我幾間鋪子，都無所謂，只要您開心就好！”
“還是那句話，我只想活着。”
“就算您總說，這裏不是罪城，但我...依然永遠，只相信我自己，這...總不犯法吧。”
“況且，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能站在您面前，瞻仰您的容顏，對我來說，此生無憾！”
說到最後，小南的笑容愈發旺盛，看向禹墨的目光中也充滿了崇拜，重新回到他的身後，將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完美充當着下人的身份。
直至...
“你是想刨我的活兒麼...”
一道平靜的聲音，突然在小南身後響起。
上一秒還老神在在，彷彿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的小南，突然打了一個寒顫，身體肌肉下意識緊繃，向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向聲音主人。
“呵...呵呵...”
“時光姐，一別數載，小...小南子，想死你了...”
他咧開嘴笑着。
只不過這笑容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