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面容依舊模糊不清，毫無情緒波動可言。
但至少在這一刻，他們...
卻彷彿與楚渝的心連接在了一起，送上了自己對人族，最後，也是最美好的祝願。
微風吹拂。
半空中那本‘剎那芳華’化作一縷煙霧，消散在鎮妖關的城牆上。
而楚渝的身影也在此刻微微搖晃。
“塵歸塵，土歸土...”
“至少有一點，你說錯了...”
楚渝轉過身，看向遠方的老白猿，眼中帶着些許狡黠：“我的死...並不...浪費...”
彷彿輕聲低語。
下一刻，楚渝的身影逐漸變的虛幻，化作點點光斑，在鎮妖關的上空不斷漂浮，徹底將天邊的妖雲驅散。
但奇怪的是，楚渝的身影消散，但那一位位虛影卻依舊保持着沉默，豎立在鎮妖關的城牆上，一動不動。
“送...”
“楚老！！！”
看着天空中的點點光斑，下方一位位預備役的士兵們站直身體，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
這聲音連成一排，響徹天際，士氣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峯。
老白猿不知何時已經緩緩起身，雙手揹負，站在王座上，看着鎮妖關上空的美景，微微出神。
“以自身之死，換士氣長虹。”
“行將就木，卻留下道道兵魂。”
“只憑此點，這第一戰，無論如何，妖族...都敗了。”
“過程雖然無恥，但不得不說...”
“禹墨...”
“遠比我心狠。”
“這第一棋，輸得不冤。”
老白猿輕嘆一聲，看着身後一道道蓄勢待發的身影，最終緩緩開口：“休整，三日後再戰。”
聽到老白猿的聲音，下方那些妖獸們紛紛怔住，下意識擡起頭，看向老白猿的方向。
“休整...”
“備戰。”
老白猿再次漠然開口，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迫於老白猿在妖域如今的統治力，這些妖獸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根據自身部族，劃分領域，開始休整。
“這是最理智的做法。”
“但卻...”
“影響士氣。”
“至少在它們眼中，我自認不如人族，不敢戰。”
“這就是想要避開第一戰，必然需要付出的代價。”
“雖然看起來，我輸了，但真正算下來，我毫髮無傷，但人族卻損失了楚渝。”
老白猿輕嘆息一聲，有些唏噓，最終看向鎮妖關的位置，猛然喊道：“念人族楚老未戰先隕，休戰三日，敬楚老，敬英雄！”
話畢，老白猿重新坐回在王座上，緩緩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只有下方那些妖獸們不斷的忙碌着。
帳篷外。
禹墨從始至終都在擡着頭，看向鎮妖關上空，那柔和的光斑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斂去，只有道道兵魂虛影，依舊豎立。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許久過後才重重的靠在輪椅背上，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全部力氣。
“楚渝...”
“如果我當時，再堅持一下...”
“堅持着自己出場，雖然在氣勢上，或許會弱於老白猿，但至少...”
“至少你不會死。”
禹墨喃喃自語，頭微微低垂着，將面容埋藏於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但我爲何...爲何沒有堅持，而是默認了這個結果。”
“明知道你會死的結果...”
“在那一刻...”
“我彷彿...彷彿真的融入於黑暗之中了啊。”
“什麼所謂的身於黑暗，心向光明...什麼所謂的大義，什麼所謂的堅持...”
“真可笑。”
“或許我原本，就是一個無恥的人...”
“這纔是我的本心。”
“世人說的沒錯，禹墨就是一個黑暗中的惡魔，血腥的劊子手，禹墨...該死啊...”
禹墨自嘲的笑着，許久過後才重新擡起頭，看向天空，只是眼神已經變得漠然，毫無感情可言。
“我原本就是冷血之人，又何必...擁有情感。”
“之前的路...是我走偏了。”
“即想走黑暗之路，卻又總期待着，讓光明中的人，對我留下善意的目光...”
“呵呵...”
伴隨着自言自語，禹墨的眼神愈發冰冷。
“至少此戰...”
“妖域未戰，先敗。”
“人族藉此...當主動出擊...”
說話間，禹墨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發出一串文字，最終轉身，回到帳篷之內，徹底斂去了自己的身影。
鎮妖關上，士兵們已經沉浸在楚渝離世的氛圍之中。
這數年的時間裏，在這鎮妖關，只要他們擡起頭，永遠都能看見的那道恬靜身影...在此刻，徹底的消散於天地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