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弟子心下頓時一凝，急忙收回視線。
“今日着實發生了不少亂子，楚師妹身上似乎也還有傷，不太適合傳授法訣。”神啓宗的內門弟子開口道。
“我們暫且先回去，等明日，再來尋楚師妹教授法訣和丹藥，楚師妹覺得可好？”
話裏帶着試探之意。
只要楚然答應，就代表着她沒有因爲今天的事，遷怒於神啓宗，仍舊會向一開始承諾的那樣，將法訣和丹藥交於他們。
其他兩宗弟子眼巴巴地盯着楚然。
在他們望眼欲穿的目光下，楚然微微一笑：“好，只是希望日後，各位不要再輕易相信旁人的話，被人當槍使了。”
聽到這話，在場神啓宗弟子的臉頓時變了。
回想今天的種種，他們可不就是被那莫白給當槍使了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起的頭，要不是因爲他，他們也不會懷疑楚然，如今更不會在此擔心，會被她遷怒。
雖然他們不像無情劍宗那般，顏面盡毀，可看一個新入門的年輕弟子臉色行事這種事，他們還是第一次經歷。
心中自然覺得憋屈又不爽，現在這些情緒突然間有了宣泄的對象。
霎時間，神啓宗的人對莫白惱怒到了極點，連帶着對無情劍宗，也生出幾分怨怪。
離開時，他們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厲害了我的楚然然，”周玉雪雙眼發光，眼中滿是讚歎：“這下子，他們肯定會把賬記到無情劍宗腦袋上的。”
楚然笑了笑。
周青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竟然能識破此事，真是難得。”
周玉雪笑容一垮，鼓起腮幫，氣呼呼瞪他：“老哥你什麼意思呀？我有那麼笨嗎！”
“不不不，你一點也不笨。”陳瀟聲急忙道。
那着急安慰的模樣，讓周青肅臉一黑，目光似刃，狠狠紮在他身上。
糟糕！老周生氣了！
陳瀟聲心臟抖了幾下。
“老哥你幹嘛，不許欺負聲聲！”周玉雪挺身擋在他面前，昂着頭，毫不示弱。
看他們生龍活虎的樣子，想來傷勢應該沒有大礙。
楚然暗暗想到，鳳目中涌現出柔和的笑意。
“然然，”蒼萬燕輕聲喚道，美眸中帶着好奇：“你剛纔是怎麼做到的？”
“是啊師妹。”白箜也跟着出聲：“你是何時下的毒？下在哪兒了？我明明沒有見你靠近他們啊。”
“是在重傷離修的時候，下的毒吧。”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忽然傳來。
楚然轉頭撞進靈聞笑那雙清明通透的眸子，頓時笑了：“確如長老所言。”
“原來如此！”白箜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沒靠近他們，就能讓他們中毒。原來你是把毒下在了離修身上！他們着急爲離修查探傷勢，沒有多做防備，自然不會察覺到有毒藥存在。”
越說，他聲音越高，看着楚然的眼神，愈發亮了。
小師妹這招真的好厲害！他得記下來，以後說不準會有用到的時候！
他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好懂極了。
楚然不禁失笑，可當餘光瞥見一旁的靈忘川后，笑意又收斂了起來。
“今天的事，是我給宗門惹麻煩了。”
楚然眸光暗了暗，低聲道：“可我不後悔，即便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如果讓宗門爲難，我……”
楚然一愣：“宗主？”
她擡起頭，神色帶着驚訝和茫然。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了，沒有人會怪你。一個枉顧同門生死的傢伙，不配做我靈心宗弟子。”大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低笑：“今天你做得很好。”
沒有責備，沒有一絲的不快，在他臉上，楚然看見的只有讚賞和包容。
心猛地一顫，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感激慕懷仁。
如果不是他故意設計，讓自己參加皇城試煉，她不可能加入靈心宗，更加不會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溫暖包容之地！
壓下心中的動容，她揚脣笑道：“宗主好像誤會了什麼，您該不會以爲，我會因爲此事，退出宗門吧？”
靈忘川手臂微僵，臉上飛快劃過一抹詫異。
她方纔難道不是此意？
楚然撲哧一下，笑出聲：“您怎麼會這麼想？我既已拜入靈心宗，除非宗門逐我離開，否則，我此生都是靈心宗弟子。”
從初識師傅師兄們至今，她早已喜歡上了他們，喜歡上了這個特別的宗門。
離開這種事，她從來沒有想過。
靈忘川輕咳了一下，收回手：“那你剛纔……”
“我是想說，如果讓宗門爲難的話，我會想辦法解決。”她手中有無情劍宗需要的東西，這就是她的砝碼！
“倒是我誤會了。不過你也不用多慮，這只是一樁小事而已。”靈忘川雲淡風輕地說道。
說着，他低頭掃了眼楚然血跡斑斑，破損殘缺的衣袍，又看了看形象都有些狼狽的周青肅等人。
“都先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整一番，瞧瞧你們這樣兒。”
他一說，衆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形象有多狼狽。
“呃……那我們就先撤了？”周玉雪拉着蒼萬燕，率先離開，其他人行禮後，也跟了上去。
走時，楚然偏頭看了眼十寶塔的位置。
高聳的寶塔已然消失，只剩下一個轟炸出的巨坑！
“放心，十寶塔沒有消失。”靈忘川的聲音飄入她耳膜，“它還在這裏。”
什麼？
楚然驚愕地轉頭。
只見靈忘川雙手飛快翻動，似乎在召喚什麼。
緊接着，楚然腳下的一塊土地開始顫動。
她意識到什麼，匆匆後退。
“咻——”
一個黑色的物體從地底鑽出，飛到靈忘川掌心。
“這是……十寶塔！？”楚然怔怔看着他手中，縮小版的寶塔。
只有巴掌大的小東西，忽然抖了抖，塔身發出嗡嗡的聲音，隨後便鑽進靈忘川的寬袖，不見了！
“十寶塔是我師祖，親手煉製的一件神器，專程用來考覈門內弟子的心性和實力，後來生獄祕境出現，它才空置了下來。除非十寶塔塔靈消失，否則，它是不會毀掉的。但如果受到嚴重的破壞和損傷，它的力量和等級也會隨之大降，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它變成這樣。”
力量十不存一，等級從半神器直接掉到了綠階。
“而且它似乎很害怕你。”靈忘川看着楚然，好奇地問道：“能告訴我，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