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忘川的語氣充滿惋惜。
隨着他的講述，鳳幽蘭夫婦在六宗所經歷的種種，在楚然和鳳清面前緩緩展開。
“入宗第一年就能闖進大比的決賽，爹和娘真厲害。”鳳清低聲說着，眼睛微微有些泛紅。
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沒事。”鳳清低下頭，迅速抹去眼角的水漬，“如果外公外婆知道就算來到了六宗，爹孃還是這麼厲害，他們一定會很驕傲的。”
就像她一樣。
“之後呢？我聽說他們進了某個祕境，至今也沒有出來，所以纔會和家裏人斷了聯繫。”楚然清冷的聲音從靈石內飄出。
鳳清臉色微變，手指緊張地抓住袖口，凝神屏息，等待着靈忘川的回答。
很快，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之後聽說他們踏遍了六宗各處，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不僅如此，當時他們還在四處打聽追蹤搜魂的辦法，爲此，當年他們還來過我宗，拜訪過你二師父，想出重金買我宗門的追蹤搜魂符。你二師父看他們言辭懇切，便送給了他們幾張，不過最後好像是沒找到。”
“再後來，他們沒再來過我宗，只是聽說，他們似乎日日沉浸在無情劍宗的藏書殿中翻看古籍，隨後就一改過去的作風，不再前往各處，也不再到處打聽，而是開始瘋狂修煉。”
楚然的聲音傳來。
“如此看來，他們定是在古籍中發現了什麼，纔會突然間有這麼大的變化。”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他們之後半年，闖過了無情劍宗所有的祕境和試煉之地，二人更是屢屢向宗門長老發出挑戰。”
“這個消息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連我也有所耳聞。那年年關時，誅魔戰場如期而至，那也是他們時隔半年第一次在各宗面前出現。我記得當時他們的修爲，已經達到靈尊巔峯，只差一步，就可突破靈帝！”
說到這兒，靈忘川忽然發出一聲嘆息。
鳳清的呼吸猛然間加重，神情緊張又滿是不安。
楚然摟住她的肩膀，無聲鼓勵她。
靈石內，聲音仍在繼續。
“可惜他們糊塗啊，那年的誅魔戰場，他們與各宗死戰四日，好不容易撐到入口關閉，可在最後關頭，他們竟然自己又飛進入口，就此失去了所有行蹤。因爲這事，當時六宗掀起了好一陣的非議，甚至有傳言說，他們在誅魔戰場發現了某種珍貴的寶物，所以纔會不顧性命，也要留在那裏。”
“傳言愈演愈烈，各宗擔心弟子們會當真，效仿他們二人，所以便對外聲稱他們當時已經被死氣感染，自知無法恢復正常，才做出這樣的選擇，總算是平息了這場風波。之後各宗有意淡化此事，再加上弟子們都以爲他們死了，近幾年來，幾乎沒人會提起他們，關於他們的事蹟，各宗新入的弟子更是無人知曉。”
靈石的光芒黯淡下去，話到這也就結束了。
“這就是我打聽到的全部。”楚然輕聲道。
她的身體繃得很緊，顯然心中並不平靜。
楚然可以理解。
她輕輕捏了捏鳳清的肩頭，語氣平靜又堅定：“別胡思亂想，他們現在一定還活着。”
“可是那裏全都是死氣，還有那麼多的怪物，他們不會法訣，又沒有淨化丹防身，呆在那裏，他們……他們……”想到某種可怕的場景，鳳清不由得哽咽起來。
“你忘了嗎？宗主說過了，誅魔戰場開啓前的半年，他們一直在修煉。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如此拼命修煉，正是爲了對付之後的誅魔戰場。”楚然說得十分篤定。
“他們會來六宗，是爲了找我娘，在沒有找到她以前，他們是不會用性命去犯險的。既然他們敢留在那裏，那就一定有應對的辦法。難道你還不相信他們的能力嗎？”
“我不是不信，從小到大，我一直都知道，爹和娘很厲害……”
“這就夠了。”楚然定睛看着她，一字一字道，“像過去一樣，一直相信下去，總有一日，你會找到他們，一家團聚。”
話語平靜得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鳳清怔怔地看着她，在她沉靜的目光注視下，心潮漸漸也平靜了下來。
通紅的眸子，重新亮起光彩。
“你說得對，他們一定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她不能喪氣，只是失蹤而已，又不是親眼看見他們的骸骨，她怎麼能就這麼消沉下去呢？
見她打起了精神，楚然欣慰地笑了。
“表妹謝謝你呀，剛纔要不是你點醒了我，我肯定不能這麼快就振作起來。明明你比我好小，可我竟然還要你來安慰我。”鳳清嘟噥着，只覺得丟人，“我這個表姐實在是太沒用了。”
“怎麼會？在我心裏，表姐可是很厲害的人，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楚然語氣一沉，小臉上帶着不悅。
見狀，鳳清有些慌了：“好，我不說了，你別生氣呀。”
聽到這話，楚然的臉色這纔有所緩和。
鳳清暗暗鬆了口氣。
以後她可不能再隨便這麼說了，表妹真的會生氣的！
“你說，爹孃他們爲何要留在誅魔戰場？那裏除了無處不在的死氣，就只有數不盡的怪物，我想不到他們有什麼理由，要特地飛回那裏。”
楚然眸光一閃，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如果那裏有我孃的線索呢？”
鳳清大驚，可隨即又狠狠皺起了眉頭。
“爹孃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宗主說過，他們在這之前，翻閱了無情劍宗藏書殿內的古籍，上面應該有關於誅魔戰場的記載。誅魔戰場的另一邊連接的是另一個大陸，那個大陸試圖入侵此地，而誅魔戰場就是兩個大陸之間唯一的通道。”
她把自己掌握的情報說了出來。
“書冊上如果有類似的文字記載，小姨他們就極有可能是在看到後，得知了另一個大陸的存在。他們尋遍三國和六宗，都沒有找到我孃的行蹤，突然發現這世上還有另一塊大陸，自然會想，我娘會不會是去了那裏。若按照這個想法，他們之後的反常就都能解釋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