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主他……死了?”
“殺人了!殺人了!!”
衆人連滾帶爬地退開,頃刻間,林家數米內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林家少爺徹底懵了,身上的鎖鏈失去束縛,滑落到地上,狠狠砸在地面的血泊裏。
血珠飛濺,溫熱的觸感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瞳孔飛快聚焦,“爹!!”
他嘶聲大叫,而後,運起靈力不管不顧的拍向動手的姬家人。
“混賬!納命來!”
“砰!”
赤紅的火焰掠空而過,無情擊中他的胸口。
林家少爺倒飛出去,喉嚨一動,噴出一大口血來。
“快躲開!”
人羣再次四散開去,任由他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他淒厲地叫着,整個胸口被火焰嚴重灼傷,焦黑一片。
看到這一幕,其他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人面露不忍,也有人神色不忿,但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畏懼。
“少爺!”一名護衛艱難地出聲,那籠罩住他們的勢壓隨着林家家主的死,悄然散去。
他忙不迭爬不起來,跑到少年身邊,看着他的慘狀,怒火涌上心頭。
他猛地擡起頭,憤怒地瞪着大門處,站在一衆姬家人前方,眉眼含笑的陌生少女。
那張臉……
護衛愣了一下,他認得剛纔的靈力氣息,分明是那秦夭的,可眼前的少女卻有着一張和秦夭截然不同的臉。
容貌清秀,五官還帶着一絲絲稚嫩,但那雙眼睛卻似夜幕下的大海,彷彿蘊藏着無盡的危險。
只是一個對視,他滿心的怒火就像被澆滅了似的,莫名地生出了幾分恐懼。
“你……你是誰!”
“你們大張旗鼓來求見我,卻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楚然含笑反問。
這個聲音!
“你是秦夭!”護衛驚呼。
不只是他在場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亂鬥場一戰,她的容貌、聲音、氣息,已經深深刻在了世人心裏,永生難忘。
護衛徹底閉了嘴,那滿腔的憤怒和勇氣,這一刻都化作了泡影。
“賤人!”一道顫抖,滿含仇恨與痛楚的咆哮,忽然響起,“該死的賤人!”
“!!!”衆人慌忙低頭,像看瘋子一樣看着破口大罵的林家少爺。
“少爺!”護衛也慌了,跪在地上扶着他,想要阻止他開口。
“您快別說話了!先吃藥!”
“滾開!”林家家主一把打落他手中的丹藥,猩紅的眼眸颳着楚然,神色癲狂扭曲,“你們都怕她,老子不怕!老子就要說!”
喪父之痛讓他失去理智。
“她就是一個賤人!一個心狠手辣的惡魔!我爹做錯了什麼!竟然被她派人活活砍死!像她這種人,就該下地獄!被千刀萬……啊!”
咒罵被慘叫取代。
衆人眼前一花,只見那本該在大門前的少女竟詭異地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黒靴高高擡起,一腳將他踩在腳下!
“咚!”
頭撞向地面,瞬間深陷進去!
“做錯了什麼?”楚然冷冷地勾起嘴角,“不認識他們了嗎?讓我來提醒你一下,他們姓姬,姬家的姬!”
少年渾身猛地一顫。
而圍觀的人也在瞬間變了臉。
姬家……
“她是在替姬家報仇!”有世家人反應過來,立刻就明白了眼前這一幕是因爲什麼!
沒有人不知道林家的榮光是因何而來,但誰都沒有想到,她沉寂了多日,再次出手,竟然是爲了一個五年前就已經覆滅的家族!
她就不怕如此暴虐的手段,會引來世人非議嗎?
“我記得五年前,姬家那位年輕的家主也是這樣。”一個世家中,較爲年長之人,神色複雜地喃喃,“因爲不相信她意外隕落,不惜殺上神王殿,大鬧靈堂,只爲了討要她的屍首。也因爲這樣遭到了神王殿的反擊,曾經的第一符文陣法世家因此而毀於一旦。”
“她現在爲了姬家也做出了這般可怕的事情!全然不顧後果……”有人接話道。
霎時間,大部分人凝視着楚然的神情全都變了。
雖然仍舊帶着恐懼,但也有敬佩與歎服!
“五年前姬無雙的質疑是對的,”楚然緩緩開口,“我還活着便是最好的證明!既然她無錯,姬家自當無罪!過去五年間,凡是殺害過姬家、神闕宮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話一出,在場好些世家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畢竟不少世家都參與了追殺姬家和神闕宮那些叛黨。
難道她要把這些世家全都剷除乾淨不成!?
想到這,衆人心裏慌的不行,人人自危。
楚然見狀,接着又說:“但禍不及家人,我要的只是那些手中染了人命的傢伙,其他不曾參與的人,也不必太驚慌。這些人當年既然敢殺人害命,想來也該做好一命換一命的準備了。”
所以她不會追究同族?只是要清算直接殺人者?
衆人提高的心落了一大半,不少人火速拿出傳訊石,將此事向族中稟報。
而林家,楚然直接交給了姬家人來處置。
是生是死,全看他們的意思。
當天中午姬家人便押着林家人,殺上林家本宅。
擔心他們遇到反抗,楚然讓木靈和傘傘也跟着一起去了。
周玉雪聽說了這事,鬧着要去幫忙。
楚然拿她沒辦法,便也答應讓她也去,陳瀟聲隨行。
當初被她救下後,最先甦醒的男人,姬家旁系族人姬末留了下來。
“您真的是秦夭,秦少宮主嗎?”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楚然,有着不太敢相信。
楚然笑了笑,“我是。”
“這五年苦了你們了。”
一句話卻讓這個已過三十,經歷了無數坎坷的男人瞬間紅了眼眶。
“原來你真的沒死……你還活着……還活着……”男人捂住臉,雙肩顫抖着,不斷有透明的液體從他指縫間滑落。
“爲什麼不早一點出現,爲什麼!爲什麼啊!”
他哭,爲姬家無辜慘死的族人。
爲這五年來的顛沛流離,驚恐逃生。
楚然神色暗了暗。
她無法反駁什麼,更不能替自己辯解一句。
這是她欠姬家的,終她一生,也還不起。
她沒有逃避,而是深深地看着他,“抱歉,是我害了你們。”
男人顫了顫。
五年來,他和倖存的族人不止一次質問過爲什麼。
爲什麼家主非要與神王殿硬碰硬,爲什麼偏要去深究秦夭的死!
爲什麼不能像其他世家一樣,選擇投誠!
無數的疑問和怨懟,都在這一聲抱歉中被點燃。
男人失聲痛哭,哭得不能自已。
楚然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陪着他。
過了好久,他的情緒才逐漸平靜下來。
“您還能記得姬家,爲姬家出頭,已經夠了。”說着,他狠狠擦點臉上的水漬,顫抖地將一件東西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