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蒼老的聲音說道:
“請給我一天的時間,我還有些心願未了,明天晚上,我會回無痕賓館,跟你走。”
張元清點點頭:“好!我在無痕賓館等你,希望你遵守承諾。”
他轉而看向小圓:“我會替他求情,爭取終身監禁!”
小圓表情看不出悲喜,輕輕點頭。
張元清又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出房間。
廊道里,寇北月靠着牆,低着頭,默默的站在那裏。
他的臉上滿是沮喪。
張元清本想讓他去取張房卡,他要在隔壁住下,見此情形,便沒有開口,身軀化作一道星光,直接遁入房間。
房間一片漆黑,但對夜遊神來說,黑暗纔是主場。
進入洗手間,洗臉刷牙,然後返回房間,躺在牀上,他給關雅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後,就直愣愣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發呆。
腦海裏反覆迴盪着張叔的故事,彷彿看見了一個再也直不起腰的老農,在田野間日復一日的耕種,年復一年的勞作,用一雙粗糙龜裂的手,倔強的養大了孫子。
直到那年滅門案,他重新挺起了腰桿,卻已經成爲通緝犯。
耳畔彷彿又迴盪起了什長說過的話:邪惡職業,是人類自身的業火。
他憎惡邪惡職業,但又同情他們,同情不願意與這個世界和解的“愧爲人父”,同情含冤受辱的寇北月,也同情爲了孫子忍辱負重的張叔。
他現在知道是什麼把一個老農逼成邪惡職業了。
但正如張叔所說,這一切都沒得講理!
天矇矇亮,靜海市人民醫院。
僻靜的角落裏,穿着破爛大衣,皮膚黝黑髮亮,佈滿皺紋的張叔,柔聲道:
“你放心,爺爺已經把一切都扛下來了,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不會影響你前途的。”
在他對面,是穿着正裝,俊朗沉穩,氣質溫潤的青年。
正是魏元洲。
魏元洲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問道:
“我也沒想到來的會是元始天尊,你怎麼跟他說的?”
張叔把事情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魏元洲聽完,緩緩點頭,沉默一下,問道:
“如果他保不住你呢?”
張叔搖了搖頭:“那就是爺爺的命,爺爺苟活這麼多年,早就活夠了,就這樣吧。”
他飽經風霜的臉龐露出一抹柔色:“小舟,爺爺能看到你現在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這些年是爺爺對不住你,讓你受苦”
張叔看了他幾眼,似乎要把孫子的臉印在腦海裏,這才戀戀不捨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魏元洲的聲音:
“爺爺,你是故意不殺他的吧。”
張叔停住腳步,沉默不語。
魏元洲沉聲道:
“你不殺他,我怎麼當執事?我跟你說過的吧,因爲你的緣故,我的家庭背景評級一直是乙下。除非立大功,不然我競爭不過他的。
“你已經害了我一次,爲什麼就不肯幫我呢?”
張叔蒼老的臉龐透着滄桑,道:
“爺爺不想殺人.”
話音剛落,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喉嚨裏像是卡了濃痰,他咳的聲嘶力竭,咳的臉色通紅,咳的額頭髮燙,呼出的盡是灼熱的氣息。
他生病了,病的很重。
“噗!”
一柄利刃從背後捅穿了他的心臟,刀尖自前胸刺出。
耳邊,是魏元洲咬牙切齒的聲音:
“爺爺,你去了松海分部,我就一定會暴露,你瞞不過他們的。與其這樣,不如把功勞給我啊。有了你這筆功勞,我就能晉升執事了,您也希望我成爲執事的,對吧。”
巨大的疼痛襲來,分不清是來自心裏,還是來自心裏。
張叔渾濁的眼裏閃過痛苦,閃過酸楚,閃過失望,唯獨沒有驚訝,最後統統轉化爲釋然。
他嘴脣輕輕顫抖着,說出最後的遺言:
“也好.”
這是爺爺最後能給你的了。
“鈴鈴鈴”
聽見熟悉的電話鈴聲,張元清猛的睜開眼,垂死病中驚坐起,心臟驟停。
摸出枕下的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是關雅打來的。
不是說了今晚就回去嗎,大清早打什麼電話.張元清心裏抱怨兩句,接通電話,懶洋洋道:
“關雅姐,想我也不用大清早攪我春夢吧,夢裏的你可乖了,一個勁兒的朝我搖屁股。”
關雅沒好氣道:
“你是打算繼續在夢裏看我搖屁股,還是跟着我們回松海?”
張元清一愣:“回松海?我不是讓你們在醫院等着嗎,這個案子我會處理的,你不用管,等消息就好了。”
關雅道:“不用你處理了,因爲已經處理完了,昨晚的襲擊者已經被擊斃了。”
“什麼?!”
張元清一個激靈,睏意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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