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爆炸聲綿綿不絕。
完了！
這是劉免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這絕對不可能是船艙的彈炮自爆造成的，這絕對是敵襲！
“敵襲！”
身後傳來同僚歇斯底里的喊聲。
可敵人在哪裏？
劉免放眼望去，四顧茫然，根本就不知道敵人在哪裏。
難道敵人的船炮如此厲害，可以在這麼遠的距離，如此精準的擊中停泊在碼頭的艦隊？
綿綿不絕的爆炸聲折磨着每一個人的神經。
公孫敏也纔剛睡下，便被巨響給驚醒。
醒來的那一瞬間，他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的。
看守在外面的守衛驚慌失措的站在門口道：“都督，情報拉響了，敵襲！”
公孫敏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就往外衝。
爲什麼敵人的炮火都打到自己跟前了，警報才拉響？
建那麼多燈塔是幹什麼喫的？
爲何不提前給警示？
他衝出房門，看到了水面，整個碼頭已經是火光沖天。
那一瞬間，渾身忍不住的發顫，“他們的目標是船，是船吶！
可是敵人呢，敵人在哪兒？
爲什麼一艘大明軍艦都沒有？”
公孫敏強忍着心慌，來到最前方。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是內鬼炸船！
水師沒有戰艦，那還叫水師嗎？
難道要讓他們在水裏游泳去抗擊敵人？
沒了戰艦，他們只能在岸上被動防守！
“究竟是什麼情況？”公孫敏找到了劉免等人。
李安詳滿嘴苦澀的道：“暫時還不清楚，只是知道碼頭上不斷的有爆炸聲，有不少船已經炸沉了。”
“沒發現敵人嗎？”
“沒有，根本沒有敵人的影子。”劉免痛苦的錘了錘腦袋，“水面上風平浪靜，沒有敵船的影子！”
“沒有船，那咱們的船是怎麼炸開的？”公孫敏怒聲道：“難道他們是從水下來的？”
話落，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公孫敏。
“都督，或許，這些人真的是從水下來的！”
公孫敏道：“從燈塔到這邊，少說也有十幾裏，想要規避燈塔，少說也要在三十里外，遊三十里是什麼概念？
難道巡邏的人都是蠢豬，不能發現這些人？
那動靜總能聽見吧？”
說到這裏，爆炸聲還在繼續，公孫敏頭皮發麻，“先別說這麼多了，搶救船隻，快啊！”
他帶人衝到了碼頭，心慌的不行，這些戰艦可是渤海水師的寶貝，每一艘都是花費重資打造出來的。
而原先的戰艦，已經逐漸淘汰，賣給了海商。
因爲原先的戰艦，根本不足以追上大明的軍艦。
若是炸燬，他公孫敏就是罪人，到時候，拿什麼來抵抗大明水師？
“都督，回來不要過去！”李安祥等人死死的抱着公孫敏，不讓他過去。
這爆炸太密集了，不單單炸燬了船，還引爆了船艙內的彈藥。
如果靠的太近，衝擊波就能夠震傷他的內臟。
公孫敏雙目赤紅，“放開老子，快放開老子！“
“都督，不能過去！”
“都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一夜，衆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停泊的船被炸翻。
基地有好幾個碼頭，這一夜，幾個碼頭停泊的船隻幾乎全軍覆沒。
公孫敏絕望的癱坐在地上，癡癡的看着被炸燃慢慢下沉的船。
時不時，還有餘響。
船，沒了。
物資，沒了。
彈藥，沒了！
槍炮，也沒了！
就連船上值守數以千計的成員也死的死，傷的傷。
天漸漸亮了。
帶來希望的陽光，卻沒有給他們任何希望。
這是讓他們看得更清楚，這滿目瘡痍的水師基地。
幾乎沒有一艘完好的船，海面上漂浮着各種碎片和殘肢。
公孫敏身形一陣搖晃，面色猶如金紙，他嘴裏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該如何交代，我該怎麼做，才能挽回這些損失啊！”
原本昨夜還意氣風發，揚言要打敗大明水師的年輕將領，此刻都黯然失神。
未出師而身先死，沒了戰艦，就等於失去了雙手雙腳，如何作戰？
他們組織人手對船隻進行搶救性的補救，搜索着船上可能存活的戰友。
不少人搜着搜着就哭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爲何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爲何他們的船就炸了。
輸了，但是輸的莫名其妙。
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出的手。
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相信。
一直到臨近晌午，公孫敏才逐漸振作起來。
他看着那些死亡將士的遺體，看着破碎的船體，內心在滴血。
戰爭啊，可真殘酷！
在沒有輸之前，所有人都認爲自己是贏的一方。
可當冷冰冰的現實給了他一個巴掌後，他才明白，什麼他孃的叫現實。
根據下面人蒐集上來的情報，所有的船都是從側面或者底部炸裂，從而沉船。
也是因爲如此，纔會引起彈藥庫內的炮火自爆，進而引發第二波更爲猛烈的爆炸。
這些人對大乾船隻的設計瞭如指掌，炸燬的位置，幾乎都在彈藥庫的位置。
這也足以證明，這是一場敵襲。
如果敵人不是來自水面，也不是來自天上，那麼極爲有可能來自內部，和水下！
他太瞭解秦墨了，秦墨在大乾的佈局，是誰都想不到的。
這渤海水師基地，是他的大本營之一。
即便不少人都想要消除秦墨在這裏留下的印象，但是渤海縣那些百姓可都感恩着呢！
公孫敏壓抑着怒火，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像內應。
這麼多戰艦損毀，餘下的都是小船，登陸還行，在海上交鋒？
那幾乎不可能！
用損失慘重可能不恰當，這幾乎是全軍覆沒！
不僅如此，他們這一次的死傷超過了兩千人。
這是莫大的恥辱。
沒看見敵人，卻被敵人掏了家，連自己賴以生存的戰艦都沒保住。
這讓他如何向朝廷說明？
難道說，他御下不嚴，看守不力，讓內鬼炸燬了所有大型戰艦？
還是說，讓他告訴天下人，大明人在水下能呼吸，揹着炸彈饒過重重關卡，從水底走到基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