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背對着素素,素素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掉了便掉了吧,無甚用的舊衣,燒了便是。”
“啊?殿下,這衣服是半月前來京城買的,不算舊衣……”
“我說,燒了!”蕭子珊陡然拔高音調,忽然發火。
把素素嚇愣在原地,洗衣的手也停了,隨後道:“好……素素這就去……”
“素素……”反應過來自己莫名暴怒的蕭子珊,垂下眼眸,蓋住眼中情緒,略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這些日子我不知道怎麼了,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和情緒……我不該吼你……”
“姑娘心中苦,素素都明白。素素受些委屈沒關係,只要姑娘把心中的煩悶發泄出來就好,素素就怕姑娘什麼都憋在心裏,反而更爲愁苦。您不高興了,打我一頓,罵我一頓,素素都不介意。”
蕭子珊渾身都有些發抖……
她在極力地剋制情緒,直到不會表現出任何一絲異常時,才擡頭露出個笑容:“素素,幸好有你在我身邊。”
“素素會一直陪在公主身邊的。”
“謝謝你素素……”
素素很聽話地把那掉了盤扣的衣裙,扔進了竈洞中。
火焰將衣裙盡數燒成了灰燼。
“素素……如果,我說如果,晚上我忽然做些奇怪的動作,你一定要阻止我。”蕭子珊走來握緊素素的手,眼中盡是凝重和擔憂,再三交代,“切記!一定要阻止我!”
蕭子珊近來總是發現自己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
有一日她明明午睡在院中,醒來就在大街上了。
還有一次……
那一次……
想起那一次,蕭子珊的臉迅速失去血色。
“姑娘……姑娘?公主殿下?!”素素連忙去攙扶站在原地愣神的蕭子珊。
蕭子珊直直地朝後倒去,昏迷不醒。
“公主!!”素素急忙扶着蕭子珊進屋休息。
片刻後,蕭子珊醒來——
她茫然地看向素素:“素素,蘇府上下,是不是全都死了……”
“公主不記得了嗎?”素素心中詫異。
“記得,我只是向你確認一下。”
“四日前……蘇府全府上下的家丁全死於中毒……”素素緩緩道,“您那日親眼目睹……”
“這樣啊……”蕭子珊眼中浮現詭祕的幽光,緩緩閉上眼,“我再歇息一會兒,有些困了。”
她們是六日前抵達京城的,但蕭子珊走丟了整整一天,回來之後總是神色恍惚,她以爲是孕晚期的緣故,可實際上,素素也不知道蕭子珊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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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斐拿着白玉盤扣走過大街小巷的成衣鋪,終於在城南三巷的《芳裳》找到了。
掌櫃拿着越洋而來的放大鏡,仔細端量白玉盤扣,笑着道:“這盤扣確實出自我們家的衣服,因着昂貴稀有,今年買這衣裳的人不超過八個,觀其盤扣磨損新舊程度,應當買回去不超過三個月,然而三個月內買過這裙裳的人,只有三個。”
“買主都有誰?”溫言斐將幾兩碎銀按在櫃檯上。
掌櫃精明地笑了一下,自知溫言斐尋這非富即貴的買主必有急事,故意拿喬道,”我們做生意的人,怎麼可能隨意透露買主身份呢?私賣買主信息,可是行業大忌。”
“現在呢?”溫言斐放下一錠銀元寶。
“不行呢,抱歉。”掌櫃掃量溫言斐氣度不凡,自然知道他有錢,這還不夠。
“呵。”
一陣勁風拂過,掌櫃脖子間橫了一柄長劍。
溫言斐將碎銀與元寶盡數收回袖中,清俊的面上薄脣微抿:“還不說嗎?”
“貴客您您您這……來人啊殺人了!!!”掌櫃剛要喊人,幾十個黑衣殺手氣勢不凡地從天而降,幾十柄鋥亮的利劍泛着寒光。
“我不、想、廢、話……”
“啊!三月內買過這衣裳的姑娘,一個大約剛及笄,另外一個婦人打扮,還有個約莫二十一二的歲數懷着身孕。貴客您稍等,我這就把三個人的模樣畫在紙上給您!”掌櫃大汗淋漓,提起毛筆作畫。
剛要畫到第三個人時——
一柄長箭破空而來,咻地聲貫穿掌櫃心口!
他手中毛筆掉落,死了。
“追!”溫言斐冷然下令!
殺手盡數出動,朝那射箭的方向追去!
溫言斐拿起那張畫紙,上面畫着一個及笄姑娘、一個婦人,缺少了那二十一二懷着身孕之人的畫像。
而掌櫃正是在畫第三個人畫像時中箭身亡,前兩個人要查,但第三個人最爲可疑。
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把這第三個人找出來!
溫言斐眸色複雜凝重,就在此時,他總感覺有人在暗中觀察他,極爲敏感的他回眸一看,便看到了站在牆根處的蕭子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