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祈求自己呈送的奏疏,可以滿足始皇帝,但對此他也沒有多大的奢求。
李斯更加明白,那份奏疏會馬上就讓他成爲始皇帝調查的目標。
但這也正是他想要得結果。
現在擦屁股的事,李斯都做完了,只有一個馮去疾算是不穩定因素,除此之外,李斯自信任何人都查不到他的身上。
先讓黑冰臺的人來查,越早,他就越能早日脫鉤。
這一次,他是把自己都當成棋子算進去了。
夠狠!
……
而另一邊的馮去疾在聽說了此事之後,心中狂笑不已。
他笑李斯這一次算錯了局面,也小看了始皇帝。
千古一帝,那是能讓他忽悠住的嗎?
李斯的做法,肯定沒有,也是個不錯的手段但他一定是忙中生亂,漏算了一件事——甘羅!
甘羅雖然不會主動參與到這件事中,但眼下此事涉及到了他的高徒身上。
做老師的豈能不聞不問?
這就好像是李斯可以爲了胡亥不要命一樣,甘羅也是一樣的!
黑冰臺或許查不到他的什麼問題,但甘羅一定能。
這樣的話……也是時候把他準備好的底牌往出亮亮了。
馮去疾吩咐自己一個心腹手下,讓他將之前保留下來的兩個囚犯之一,直接祕密帶入咸陽城中。
他要設計一場偶遇,讓甘羅將此人抓出!
……
誠如馮去疾所考慮的那樣,當甘羅在始皇帝口中聽聞此事之後,頓時臉色陰沉不已。
他這是真的生氣了。
始皇帝御他多年,還從未見過其人這般憤怒過。
“甘愛卿,看來禎兒遇刺一事,你也覺得有問題、”
“陛下。”
甘羅深吸口氣,沒有回答始皇帝,反而問道:“臣只想問陛下一句話,對於此事陛下打算調查到什麼地步?”
“當然是一切清楚。”
那還用問嗎?
甘羅微微點頭,俯身就拜:“若是如此,請陛下恕臣唐突之罪,這李斯的奏疏,完全就是放屁!”
“他那裏是在爲陛下做事,分明是想先將他自己從局中遁出!”
甘羅眼下還沒有懷疑到李斯身上,但他卻十分看不慣李斯的行爲。
甘羅認爲,李斯這麼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率先讓他自己破局,當他沒有了嫌疑之後,估計才能爲始皇帝賣力調查。
所以這一次,甘羅心裏對始皇帝多少也有一些想法。
作爲多年的君臣,始皇帝也明白他的心思,目光一轉,神色緩和了幾分。
……
“甘愛卿,你的心思,朕明白。”
“所以不讓你去,也不讓王翦入局,就是爲了給李斯一個壓力。”
“如果你們都設身入局,同爲局中人,身份想通他又怎麼會怕呢?”
嗯?
此言一出,甘羅心中恍然不已,聽始皇帝的意思,莫非是他覺得李斯不可信?
甘羅從小號稱神童,雖然不及趙禎,但頭腦之靈活也躍然羣生之上。
此刻他腦海中不停的翻轉思量,終於讓他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陛下,您的意思是說,李斯可能就是幕後之人?”
“不見得,也未必。”
始皇帝這兩句話說的饒有深意,這回甘羅全明白了。
不管李斯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首先他的行爲就等於是明牌在和陛下博弈,而陛下呢,將計就計,順勢而爲,也明牌與他對手。
但有一點甘羅特別相信,那就是李斯絕非始皇帝的對手。
因爲相比於始皇帝的浩然罡正之法,李斯其人必定在明牌的背後,還有蠅營狗苟的動作。
始皇帝要抓的也就是他這一點。
好啊!
甘羅服氣了,他是神童不假,聰睿敏捷不錯,但子啊馭人之道,帝王之術上,與始皇帝相比,那就是個弟弟。
“陛下,臣懂了。”
始皇帝微微點頭,默默不語,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吩咐甘羅道:“找個時間,你也去看看禎兒;現在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程上,你這做老師的,不該不露面。”
“臣遵旨!”
……
回到家中,甘羅反覆的揣度始皇帝最後的話,但是這一次他就有些不懂。
趙禎那邊把所有的精力都壓在工程上肯定是沒錯的,但要他過去,沒什麼用啊。
現在是他甘羅在管着趙禎的後勤,才能保證前方一切安穩。
他去了就算是後勤不受影響,可他能幹什麼?
搬磚?
監工?
還是陪着趙禎聊天?
都用不上,既然沒有作用,甘羅也就琢磨不透始皇帝的心思了。
越想,甘羅越覺得無奈,最後只得什麼都不考慮了,讓去,就去。然而他這一去,倒是也有別樣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