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牌,就是一種用獸骨雕刻出來的令牌。
無論是商周春秋,還是戰國秦漢,對於三皇五帝的尊崇是沒變的,只不過自始皇帝開始,他講原本被神話的三皇五帝等諸多上古神聖,重新歸結於人。
統稱聖人。
這個概念就改變了人不可與天斗的古來傳承,也是後世之人力可昇天思想的關鍵轉折。
僅憑這個,始皇帝就不愧爲開創之主。
……
風昌這件樂牌,平日裏就是始皇帝對其都十分敬重,他自信此物一出,準能壓住趙禎。
他其實也明白,自己這回來鬧事是不佔公理的,再加上趙禎年輕氣盛,風昌特意將樂牌帶來,也是擔心自己喫癟。
若是被一個小孩子給壓住了,傳出去,有損他的威名。
也會影響到風氏家族的地位。
不過他卻想錯了。
趙禎看着那樂牌,雖然心中敬畏,可卻有另外一番計較。
“這枚樂牌是上古伏羲所傳,也是你祖上風后氏留下的,對嗎?”
趙禎問道。
風昌傲然一笑:“沒錯此爲大聖之物,治粟內史大人,還不前來禮拜?”
“不。”
趙禎笑了笑微微搖頭:“我不拜,而且勸你最好將此物收起來,惹火上身。”
“你什麼意思!”
風昌不懂他的說法,這寶貝本事他的呵護家族的聖物,怎麼會惹火上身呢?
然而趙禎的一番解釋,卻聽得他冷汗直流。
……
用趙禎的說法,這樂牌雖然身份非凡,但畢竟是過去之物。
上古大聖伏羲,也是過去之人。
雖然此物保存到今日,甚爲不易,可是而今世界泰和清淨,富強繁榮,乃當代聖人所創,他又怎麼會放着當代可觸可見的聖人不拜,反而去拜一枚樂牌?
若伏羲氏再臨,他是一定會朝拜的。
但重物輕人的事,他做不出來!
另外趙禎也提醒風昌,讓他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的一切,雖有祖上福茵的庇護,可到底還是當今陛下,始皇帝聖明燭照。
若非是始皇帝願意給他們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那他風昌又算什麼東西!
他要拜祭祖先,可在家中朝貢,可是在外,豈能將此物與始皇帝相論?
一番話,如雷傾瀉,灌頂涌落。
風昌愣住了,額頭上冷汗直流。
……
“如何,你還不將此物收起,莫非是等待本官下手嗎?”
趙禎方纔洋洋灑灑的論調結束之後,他才似笑非笑,幽幽的說道。
風昌眼下是將樂牌收起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帶來的護身寶物,竟然會反過來弄他一個大紅臉。
怎麼辦……
一時之間,他也沒了主意。
但是好在此刻趙禎開口,發過了他一碼。
“算了吧,方纔我所說的話,你只要記載心中就好。”
“老先生也一大把年紀了,總還是不要給自己惹麻煩爲妙。”
趙禎說着頓了一下,才繼續言道:“我也知道老先生家族爲我大秦,付諸了無數辛勞,作爲新代的秦人,我還是很尊重老先生的。”
“但願先生不可再爲老不尊。”
趙禎擺擺手,這時候纔有人爲風昌送上坐墊。
剛剛就他那一番拿捏,着實讓現場之人,心中敬佩不已。
這風昌平日在朝中就是個難啃的骨頭,連李斯等人在他面前也很少佔便宜。
可是今日,卻被這位小大人三言兩語壓的大氣都不敢喘。
單就這一份能耐,就叫人佩服不已。
大秦日後有望!
……
風昌看着地上的坐墊,猶豫了半天,方纔一謝之後,將將落座。
這就差不多了。
眼見如此,趙禎心中淡然一笑。
接下來他又叫人爲風昌送了茶湯,先抑後揚,先兵後禮的手段,使得風昌越發的揣摩不透他。
“好了,風老先生,俗禮都過去了。”
“眼下我倒是想知道知道,老先生今日何故到此。”
“可是有什麼事嗎?”
……
經過方纔一番較量,風昌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的桀驁,淡然一笑,將自己的目的,娓娓道來。
不過就是關於田地與稅糧之事。
風昌認爲,他們家的田地都是祖先所基,又有始皇帝所贈,不該拿出來也按照最新的稅法交稅。
或者他希望可以單獨爲他的家族定下一個數量也好,理由在於他們風氏乃豪門望族,若與百姓同等,豈不丟人?
話是這麼說,但趙禎明白,他就是想少掏點錢而已。
那不是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