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庫羅心中煩惡不已，然而面上他卻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唯一能做的，就是賠笑。
“甘羅大人說笑了，我聽聞中原人對弈如在戰場一樣。”
“忘我，也是正常的。”
這就學乖了很多嗎。
看着他這幅樣子，趙禎與甘羅悄然對視一眼，什麼都明白了。
這傢伙老實了。
“只要大王沒有誤會就好。”
甘羅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帶頭就往營中走去。
……
到了營房之內，衆人落座，還是甘羅再問：“不知今日大王到此有什麼吩咐？還是說您有了新的想法，要與我們商量的。”
不對啊。
緹庫羅雖然依舊面上帶笑，可是心裏卻暗暗思量。
昨日見面還是那個小子滔滔不絕，今天怎麼就啞巴了？
難道說他是不想繼續談了嗎？
不好！
心念到此，緹庫羅不免驚厥，要是這樣下去，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王大人，您爲何今日閉口不語，莫非是身子不舒服嗎？”
所幸，緹庫羅直接而問了。
趙禎聞言一笑，目光浮在他的身上：“非也，只是昨日我的話說的雖多，卻還沒講完。”
“擔心一張嘴，就讓你丁靈王不高興了。”
還沒講完？
緹庫羅心中一沉，他現在也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可他又沒什麼辦法，只能先聽他說。
……
趙禎淡然一笑，後面的話與昨天相比，倒是更讓緹庫羅心驚膽戰了。
他現在算明白一發入魂是什麼感覺了。
趙禎提出了十二條盟約建議。
依次爲稱臣、割地、黔首、金銀、草場、鐵藥、青石、幹蓿、獸皮、礦鹽、玉原和寶馬。
其中鐵藥，爲鐵礦、草藥，幹蓿，指的是苜蓿草，玉原是當地獨有的玉石原石。
這十二條要求，只要緹庫羅答應下來，大秦方面就會授予他丁靈王金印，同時允許其家族世襲罔替。
而合兵之後，也是要求雙向打擊匈奴，丁靈人需要從自己的老家率先反抗匈奴，而後再由秦軍通過域外方向，強行壓迫匈奴草場，以此達到夾擊目的。
換句話說，這個協約要是簽訂下來的話，緹庫羅就什麼都沒有了。
還得去當炮灰！
損啊！
快過年了，就不知道給熊貓留點喫的嗎？
……
怎麼辦？
一番沉重的思量過後，緹庫羅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但他還要再掙扎一下。
“王大人，你說的這些條件，我們或許能答應，可是有一條。”
“若大秦將我封爲丁靈王，那麼其他部族呢？”
“他們是否也要接受大秦的封賜？”
看來，他上鉤了。
趙禎聞言，心中竊喜，當然這些他早就算到了，所以不說，主要就是設下一個圈套，等着緹庫羅自己往裏鑽呢。
並且，這一步，也是趙禎故意留給丁靈王的喘息之機。
他雖然一直壓着對方打，可最終目的是合兵一處，如果不給他一點緩和的機會，只怕緹庫羅會在重壓之下，破罐破摔，那就麻煩了。
這下好了。
只要他能提出這一條了，趙禎就有辦法將其降服。
……
趙禎淡然一笑，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丁靈王，你剛所說的其他部族……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
“在北狄不是隻有匈奴和丁靈嗎？”
就這一句話，當時緹庫羅就全明白了。
看來答應他們倒是也不虧。
如果只有一個匈奴和丁靈的話，丁靈能夠與大秦聯手，則可忽略匈奴一方的存在。
其他諸如鮮虞、潞、洛、泉、徐、蒲等部，只怕都要喪命在大秦的鐵蹄之下。
很好！
不再猶豫，緹庫羅直接點頭了。
“王大人，既如此，您剛纔開出的條件，我願意答應。”
“丁靈人從此，對大秦心悅誠服！！”
這是用嘴說說就能行的？
趙禎並沒有因爲他的保證而有一點點的鬆懈，反而冷着一張臉道：“緹庫羅，話雖然這麼說，你我雙方也達成了初步的協議，但在具體盟書籤訂之前，還是要讓大秦看到你的誠意纔好。”
“國是無小事。”
“你要理解。”
終於，當最後四個字說完，趙禎才露出半分的微笑，繼而示意他可以離開。
緹庫羅從營房中走出之後，胸中既悶卻又有幾分暢快，這滋味讓他自己都無法形容。
還是鄂弼更懂他的心思，一面陪他往營地中走，一面就提起了眼下要如何表達誠意的事。
他們現在手頭什麼都沒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軍隊的兵器與戰馬，送給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