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匈奴的草原上,夕陽西下。橙紅的光芒灑落,趙禎與餌毒單于一前一後緩緩而行,他們身後二十米左右,跟隨着雙方的護衛。
趙禎帶着一抹淡笑言道:“我方纔說的那個方法你覺得怎麼樣?”
“匈奴既有這麼好的水草地,不利用起來,也浪費了。”
餌毒單于點點頭,他現在或多或少還有一點猶豫,畢竟匈奴人的確不善耕種,可趙禎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是希望他們能夠嘗試一下的。
試試總不花錢!
主要他擔心的是,一旦採用耕種的方式,會不會破壞匈奴當地的水草。
就他的那點小心思,趙禎早就想象到了。
無形之間,他悄聲言道:“除了你們匈奴之外,我還會讓丁靈人也這麼做。”
“如此一來你們要承擔的風險就小了很多。”
“不妨試試嗎,萬一呢?”
“大秦而今需要糧食,而匈奴當地在戰後物資緊張,皮毛、布料等都是要錢的。”
……
趙禎的言外之意,就是當前匈奴手中的錢,十分有限。
餌毒單于不可能到時候按着大秦賞賜給他個人的金銀,去滿足其他部落的需求。
肥人而恪己的事,他還做不出來。
所以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趙禎這一鉤,是他絕對躲不過去的。
因爲百姓們要喫飯!
“好吧。”
緩了口氣,餌毒單于點頭了:“王大人既然這麼說了,小王還有什麼好講?”
“就按您說的辦!”
“多謝。”
趙禎表現的有些謙恭,這一點讓餌毒單于心中驚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畢竟大秦作爲實質性戰勝的一方,完全沒必要如此待他纔是。
可趙禎卻別有一番打算。
對他客氣,是爲了讓餌毒能夠更好的感受到大秦的公平,同時趙禎的行爲,也等於是在當地給所有秦軍做了個表率。
他尚且如此嗎,其他軍隊,若有擾民、霸凌之行爲,又怎麼能可以不殺?
趙禎把每一個細節都計算的切實,除了要安穩匈奴之外,還有一個關鍵問題。
也是他現在不放心朝廷內部的能否如約將東西送來。
送來的話,又是否足數。
別看現在匈奴人對他那麼恭敬,一旦許諾給人家的東西不足,必翻臉!
這些趙禎心裏很輕,包括這一次提起轉耕之事,怕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趙禎想要顧左右而言他,分散餌毒單于的注意力。
深夜!
中軍營房內。
趙禎今夜沒有住在王庭內,因爲甘羅有話和他說。
“老師,您找我回來,應該是爲了丁靈之事吧?”
燭影之下,搖曳的光,照的趙禎臉上有些冷峻,甘羅這邊同樣如此,但他的眼神就陰冷了很多。
“沒錯,現在的局面匈奴方面基本已經奠定;但丁靈一方到底由誰出任首領,還沒有定論。”
這件事一直都是甘羅的心頭病。
一方面,是跟隨趙禎征戰匈奴,建立功勳的勇士主阿陀,他是丁靈留駐大秦邊關一方的代表。
另外一個,就是跟隨甘羅出生入死,捨命跟從的木力。
這兩個人,在當時的丁靈身份地位基本相同,而今建造的功勳也都差不太多。
安排誰來做第一把交椅很麻煩,卻又無從躲避。
“老師,您覺得誰更合適?”
“若論治國,自然是木力更妥當些。”甘羅的話,相當公證。
“但我想陛下是不需要丁靈自成一國的,所以……還是阿陀更合適。”
“我只是擔心一旦委任阿陀做主,木力會起兵造反。”
甘羅說着,不由嘆了口氣。
他知道,在那些金銀沒有運抵之前,最好不要給趙禎添麻煩,丁靈的事所以一直擱置,就是因爲眼下匈奴尚不能算作穩定。
可甘羅還是來了,就在昨天,木力在夜晚時分找到他。
說是去看望他甘羅大人的,可是酒桌上,木力的話卻讓甘羅心驚膽戰。
極度不安!
……
木力在酒桌上對甘羅講述了阿陀之前的種種過往,包括他成爲勇士主的過程。
這些都是故事,與甘羅沒什麼關係。
木力當然知道,但他講述那麼多的唯一理由,就是爲了最後一句話。
“甘羅大人,雖然看起來阿陀在丁靈軍中更具約束力,可往往有些事不能以常理推斷。”
“如果阿陀真有那麼大的威嚴,他早就該進入丁靈權力的核心了。”
“但是無妨,我還是支持他的;若阿陀成爲丁靈之主,我願意帶領所有部落的首領們,一起支持他!”
這話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告訴甘羅,他木力,纔是在丁靈中真正受人尊重的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