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這是幹什麼?”
胡亥把手中的酒杯一落,急忙起身來攙他,趙高這一次卻執意不肯。
“別,公子,多日不見,真的是太過想念您了。”
“老師不要這麼說嘛。”
被他拒絕了,胡亥倒是也不再堅持,他最清楚趙高的爲人,他剛纔這一跪,半真半假而已。
目的估計就是爲了讓自己放心吧。
緩緩站起身子,趙高這纔來到胡亥對面坐下:“公子,不知您這一次有什麼吩咐?”
掃了他兩眼,胡亥直言不諱地道明心意。
他之前琢磨了好久,纔算是給趙禎身上潑了一點髒水而已,能不能讓他在花拉子模的功勞全部泯滅還不知道。
所以他想着,換一種方式,對其他人下手,利用這些所產生的情況,去影響趙禎。
常言說得好,千條線,一根竹,不能總在一棵樹上吊死。
過去,胡亥不敢那麼做,除了因爲趙禎一直留在朝廷上之外,還有就是和他親近的那些人,都還算年輕。
包括已經老朽的蒙敖、屠睢,還有那個老不死的王翦,過去得到時候他們還都算是堅朗,然而在這兩年過去了,老傢伙們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萬一要是有一天,這些人裏面,那個不行了,到的時候趙禎難道還能繼續在外征戰嗎?
胡亥這一招還真是夠毒的。
畢竟這三位老將,誰和趙禎的關係都不一般。
王翦自然不必說了,趙禎還是他孫女婿呢,蒙敖是趙禎他老爹,公子扶蘇最大的支持者。
如果不是這個老傢伙的話,蒙恬和蒙毅,也不會一直跟隨在公子扶蘇身邊。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那個屠睢看似和趙禎的關係不大,然而卻架不住他培養出了一個好學生——趙佗!
現在趙禎麾下,趙佗可是頭幾把交椅上坐着的人。
“老師,您說要是這幾個人裏面,有誰突然暴斃了,到時候趙禎還能繼續在外征戰,而不回來嗎?”
“他是不會這樣做的,對不對?”
胡亥的話語之中,帶着滿滿的誘導,然而對趙高來說,卻是不爲所動。
“公子,您這兒的要這麼做嗎?”
對於他的想法,趙高覺得實在有些危險。
畢竟不管這些人中得誰,在朝廷上的地位,都不可撼動。
趙高相信,如果這些人中有一個出了問題,到時候趙禎於情於理,都得暫時放下前線的戰鬥,趕緊回來看看。
可問題是,這三個人誰出事之後,始皇帝那邊都一定會派遣黑冰臺嚴查。
在這些人手下,可是沒什麼能瞞過去的。
“公子不是覺得,能把這件事也瞞過黑冰臺的眼睛吧?”
“難道不能嗎?”
胡亥不以爲然地道:“我看是可以的;黑冰臺不是萬能的,他們在父皇手中雖然是鷹犬利劍,可是難道就一點他們不知道的都沒有?”
“我不相信。”
看着他那副傲然的模樣,趙高心裏清清楚楚,只怕是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他一定已經打定了主意。
反正他已經決定,不管之後發生什麼,他都要死心塌地地跟着胡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算這件事充滿危險,只要胡亥要做,他就必須支持,不支持的話,也許後果會變得更加嚴重。
他的態度,得到了胡亥認可。
“老師,這就對了我,我是您的學生,那個小崽子算什麼?”
其實胡亥的計劃很簡單,現在三個老傢伙,再加上那個麃公在內,他們四個人基本上就是成天陪着始皇帝喫喝玩樂而已。
朝廷大事,有李斯、甘羅管着,也用不到始皇帝他們費心,所以要對這幾個人下手,很簡單。
無論是他們其中的誰,都有好多舊部留在咸陽,只要能收買其中一個的家人,到時候送一些有毒的東西給他們。
不就成了嗎?
就這?
趙高眼睛都快掉出來了,胡亥的計劃,未免太簡單了一點,這能成功嗎?
“老師,過去所以一直都沒有成功,我看就是因爲事情想得太復想得太複雜了些,我們這一次就簡單一點。”
“給他們來一個乾脆利落。”
“到時候只要能把這些人,弄死一個就行了。”
趙高抿着嘴脣,稍加思量之後,點頭答應了。
“那好吧,既然是這樣的話,咱們就說定了,然而這件事公子卻不能出面。”
“爲何?”
胡亥是故意這麼問的,他想看看趙高會是一個什麼態度。
趙高悠然一笑,目光中滿是冷峻與關心地看着他:“公子乃是國之重器,自然不會,也不可能做出這樣卑劣的事。”
“一定都是那些宵小之輩,看不得老爵爺們過好日子,所以纔會出此下策。”
“說得好!”
胡亥哈哈一笑,他站起身子,雙手攙扶着趙高:“恩師,看來到了關鍵的時刻,還得是您,才最爲可靠。”
“您放心,只要日後我能……絕不辜負恩師的付出。”
這些屁話就不用說了,趙高面上看着還挺高興,然而他這心裏卻苦悶極了。
“公子您就好好休息一下,我回去安排。”
“好。”
胡亥欣然一笑,他親自將趙高送到門外,並且告訴他,所有這一次要花費的錢財什麼的,全都從他手中出。
這不更是屁話嗎?
趙高心裏無語,胡亥的錢,大部分還是他幫忙從始皇帝手裏弄來的,現在他卻這麼說,也不覺得臉紅。
不過對他這厚臉皮,趙高早就習慣了。
他現在只希望一切都能和胡亥那邊考慮的一樣,所有事情順風順水,隨便弄死一個誰,到時候把趙禎從戰場上調回來。
與此同時,趙高還有更深層的考慮。
一旦這件事成功,趙禎準備返回的話,那他肯定會心中焦急,人要是一旦着急起來,那會發生什麼事,又有誰說的準?
心亂如麻,命成落花。
這句話在大秦廣爲流傳,能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