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確定……”宮澤大佐感受到旅團長針對自己的怒火正在平息，趕緊抓住機會解釋。
“撤退路上有想過八路軍是在虛張聲勢，用強大的炮火震懾我們，再拿一幫新兵嚇唬我們，逼我們撤退，特意安排兩個加強中隊殿後，想要殺八路軍追兵一個回馬槍。”
“行動一開始確實很順利，殿後部隊僅僅打了一分鐘就重創八路軍一個加強營。”
“結果一支全老兵組成的突擊隊突然殺出來，僅用五分鐘就全殲殿後部隊。”
“野炮陣地跟側翼警戒陣地撤下來的部隊也向卑職保證，進攻他們的八路軍全是老兵精銳，裝備精良，戰鬥力非常強，每支突擊隊都有三四百人，新兵部隊跟在突擊隊後面掩殺，初步估算，這些老兵加起來最少有一千五百人。
這個結果又是川崎大佐沒想到的，同時也斷了川崎大佐想要立刻報復翼中八路軍的念頭。”
他一直覺得增援部隊在裴山大敗是宮澤大佐指揮失誤而造成的，只要換個人去指揮就能反敗爲勝。
打算等自己借來的部隊一到就去報復翼中八路軍，奪回易縣。
結果宮澤大佐帶回來的真實情況直接顛覆了他對翼中八路軍的認識。
打了一個晚上，連對手真實實力都沒搞清楚，就算借來的部隊全部趕到保定他也不敢貿然出兵。
瞪着一雙充滿震驚的大眼睛，看着宮澤大佐很認真問：“你確定自己剛纔的報告沒有任何誇張成分？”
“卑職敢立軍令狀！”爲了減輕自己的戰敗責任，宮澤大佐也是拼了，當着川崎大佐的面立下軍令狀。
聽完這番話，川崎大佐最後一點兒希望隨即破滅，立馬報復翼中八路軍的念頭也隨之徹底消失，扭頭就朝一旁的存上中佐命令：“讓情報負責人立刻來見我……”
“翼中八路軍總兵力超過八千人，他們給我們提供的情報一直是五千多人，多出來的三千人難道是地底下鑽出來的。”
“情報上說翼中八路軍剛剛完成擴編，老兵比例很低，導致不對整體戰鬥力不增反降，現在突然冒出一千多個老兵精銳，情報部門爲什麼一點兒相關消息也沒有，一天到晚都是喫乾飯的嗎。不僅沒有給指揮部提供一點兒有用情報，反而提供好幾個錯誤情報，誤導部隊在戰場上打敗仗。”
“這場戰敗，情報部門最少要負六成責任……”
看旅團長找到另一個背黑鍋的，宮澤大佐就好像絕望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趕緊附和：“長官英明，要不是情報部門對翼中八路軍判斷有誤，卑職絕對不會敗的這麼慘。”
…………
北平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崗村寧次剛喫完早飯就看到參謀長神色匆匆朝他跑過來。
心裏咯噔一跳，意識到華北地區又有哪裏出問題了。
“司令官閣下，保定又出事兒了。”
“川崎大佐急電：翼中八路軍突然集結重兵攻打易縣，他們認爲這是敵人在圍點打援，打算將計就計，集結所有主力重創翼中八路軍，減輕接下來的大掃蕩壓力。”
“爲此準備了三個步兵大隊跟野炮大隊同時殺向翼中，結果在裴山一帶發生意外，近四千增援部隊打得只剩一千兩百多人退回保定，就連易縣也丟了。”
“據他們調查，翼中八路軍真實兵力已經超過八千人，裝備大量輕重機槍跟火炮，老兵比例也遠遠超出他們預估。”
“裴山一戰，八路軍用兩千老兵精銳組建數個突擊隊，在炮火掩護下正面強攻增援部隊，一次強攻就殺得增援部隊傷亡慘重，潰不成軍。”
“如果電報上的內容都是真的，就連司令部也低估了翼中八路軍實力。”
岡村寧次沉着臉沒有接話，他對手裏這封電報是持懷疑態度的。
八路軍沒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不可能憑空變出部隊。
孔捷上任獨二團時，整個翼中地區只有一個被打殘的步兵團，所謂的晉西北增援部隊也都是假的。
不管現在的翼中地區有多少八路軍，都是以這個團爲種子，慢慢擴編而成。
跟皇軍打了好幾仗，那幫老兵再厲害也會有損失，這麼一算，翼中八路軍能有一千五百個老兵就不錯了。
按電報所說，圍攻他們的八路軍裏面不僅有一千五六百個純老兵組成突擊隊，其他部隊也有一定數量的老兵擔任軍官跟骨幹，那翼中八路軍的老兵總數就超過三千人，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獨二團擴編之前也就兩千人左右，一步擴充到五千人，已經很冒險了，減掉各級軍官，平均每個步兵班只能分兩到三個老兵。
要是獨二團從兩千人一步擴充到八九千人，他們每個步兵班頂多分一個老兵，相當於部隊戰鬥力一下子降到了零，把他們拉到戰場都很困難，更別說跟皇軍硬碰硬，主動進攻皇軍了。
只要對方指揮官稍微有點兒理智就不會幹這種蠢事兒。
獨二團新上任團長孔捷可是在華北方面軍司令部留過名的，指揮經驗非常豐富，晉西北戰場上多次重創皇軍，直接被山西駐軍列爲心腹大患。
上任獨二團後，靠着一支被打殘的主力團再次重創皇軍，打得保定混成旅團幾乎失去戰鬥力，連續丟掉好幾個縣城。
之前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也因爲他的到來而蕩然無存。
這麼厲害一個指揮官，肯定不會犯那種爲了追求部隊數量而盲目擴兵的錯誤。
岡村寧次看着電報沒說話，但臉色正變得越來越凝重。
這一幕在參謀長看來：八成是火藥桶爆炸的前奏，指揮部氣氛一下子變得特別壓抑，所有人都很小心做着手頭事情，生怕引起司令官注意，引火燒身。
“報告……”情報課長突然出現在作戰室門口。
他剛剛收到一個有關北平遊擊支隊的重要情報，完全顛覆他的認知，必須第一時間向岡村寧次報告。
進門就感受到作戰室裏的壓抑氣氛，也看到了岡村寧次臉上的陰沉表情，到嘴邊兒的話硬生生被他嚥了回去。
自己帶來的不是啥好消息，肯定會激怒司令官。
司令官正在氣頭上，處於爆發邊緣，現在報告無異於火上澆油，搞不好司令官這個火藥桶就會當場爆發。
自己作爲引燃火藥桶的導火索，肯定會承受司令官大部分怒火，那就倒大黴了，本來沒自己啥事兒，也會因此而捱罵，甚至還有可能招來一些不必要麻煩。
岡村寧次怒歸怒，沒有忽略突然到來的情報課上，看他進門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表情，趕緊問：“什麼事兒？”
“沒……沒……”情報課長剛準備搖頭說沒事，打算等司令官怒火平息後再報告。
但一想到這件事兒的重要性，趕緊收回剩下的話，硬着頭皮報告：“卑職確實有件很重要事情報告……”
“我們潛伏在房山以西山區的情報人員剛剛傳回來一封情報：但跟我們對北平遊擊支隊的瞭解有些出入！”
“納尼?”岡村寧次眉頭立刻皺成一個大大川字，看着情報課長一臉不解反問。
“說清楚點兒，北平遊擊支隊怎麼了，難道他們從包圍圈逃跑了？”
情報課長不敢看岡村寧次眼睛，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報告：“情報上說北平遊擊支隊根本不存在，是翼中八路軍派部隊假扮的，真實兵力還不到一個團。”
“目的是爲了吸引司令部增援保定的五千精銳回援，完成任務就回到翼中平原。”
“我軍包圍的大山裏只有幾支八路軍游擊隊，沒有所謂的北平遊擊支隊，我們被耍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岡村寧次完全不敢相信這個結果，盯着情報課長很緊張問，特別希望自己剛纔聽錯了。
失望的是，無論情報課長說幾遍，自己耳朵聽到的，眼睛看到，都證明自己被翼中八路軍給耍了。
一雙手立刻捏成拳頭，眼睛也變得通紅。
在他的記憶裏，自從當上華北方面軍司令官，還從來沒被人這麼羞辱過。
火氣蹭蹭往上涌，隨時都有可能大發雷霆。
但最後他忍住了。
畢竟是當上司令官的人，內心強大程度遠超一般人。
深呼吸一口氣，盯着情報課長咬牙切齒問：“你能不能確定這份情報內容真實性。”
“哈衣！”情報課長雖然低着腦袋，但回答的特別篤定。
岡村寧次心裏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陰沉的臉上瞬間閃出一抹苦笑，搖搖頭，一副自嘲語氣感慨：“八格牙路，沒想到我岡村寧次也有被耍的時候。”
“翼中八路軍真夠可以的，連我崗村寧次都敢招惹，太狂妄了。”
“既然這幫人想死，我就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