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師父怔愣了幾秒鐘,旋即雙目圓瞪,怒視着我們,厲聲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我和大偉還有我爸都沒有回答,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似的依然還在揮舞着胳臂裝神弄鬼,因爲陳姨並沒有走到我們面前,也沒有將那不知名的液體塗抹在我們的額頭上。
阿贊lim的聲音低了些許,卻沒有就此停下來,依然還在自顧自地念着。
阿平抱歉地撓了撓後腦勺,對着唐師父陪笑道:“哦,不好意思吼,小李每天午夜都要修法,打擾到您啦。”
唐師父不語,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阿平,隨後轉至阿贊lim的面上,嘴角的弧度不知在什麼時候落了下來,板着一張臉十分不悅。
“你們先出去,不要耽誤師父佈道。”陳姨的臉上再也不是和顏悅色,疾步走到阿平和阿贊lim跟前,十分不客氣地“請”道。
然而阿贊lim卻依舊一動不動,坐在那兒絲毫未受干擾,繼續飛快地念誦經咒,並且一聲高過一聲。
不知怎的,聽着她念誦,我的心也跟着飛快地跳了起來,十分心慌。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之際,唐師父忽然“啊”地喊了一聲,隨即便抱着頭從椅子上滑落下去。
大爺大媽們都看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相互對視,然後其中一位大媽突然反應過來,跳起來朝唐師父奔了過去,奮力將唐師父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時候其他人才回過神來,也紛紛跑上前去幫忙。
被衆人扶起的唐師父依舊抱頭痛呼,兩行黑色的鼻血從他的鼻孔流落,一點點落到他緊閉着白得發紫的嘴脣上。
他雙眼赤紅似是要噴出血來,然後伸出發抖的手指向阿贊lim,大吼:“拉出去,把她拉出去!”
衆人不明所以,卻也知道唐師父的異常皆是來源於阿贊lim,於是兩位身材魁梧的大媽立刻跑上前去,準備拉起阿贊lim往出拖。
事已至此,我和大偉自然也不用繼續裝下去,幾步上前用身體攔住那兩位大媽。
大媽的力氣很大,我被她推的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阿贊lim的身上,卻被正巧反應過來衝上前的我爸扶住了。
“他們人太多了,咱們先撤!”
我爸急得滿頭大汗,面對着這樣一羣喪失理智的“異教徒”們,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與此同時,唐師父也逐漸清醒過來,雙腿盤到椅子上,兩手交疊置於腿間,閤眼也開始唸誦起來。
然而和阿贊lim相比較起來,唐師父的功力明顯落於下風,只念了幾句就停下來大口喘氣,然後大喊着將手臂交叉擋於臉前,身體斜傾,似乎是他的面前有一個我們都看不見的東西,而這個東西令他萬分恐懼。
那羣大爺大媽們看到這兒也傻眼了,他們不知道唐師父與阿贊lim之間到底發生着什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唐師父已經落敗了。
“不!不要啊!走!你們走!”
她的身手敏捷的如同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看向我們的目光透着陌生與憤恨,就好像根本不認識我們,又像是看向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一般。
“姨婆!你冷靜點兒!”
“姨!”
我和我爸同時驚叫出聲,然而姨婆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照着我和我爸就撞了上來。
“咚”的一聲,我和我爸同時倒地,我甚至聽到了自己尾巴骨碎裂的聲音,一股痛感霎時襲來,疼得我眼前陣陣發黑。
阿贊lim被姨婆撲倒在地,就在她的後腦勺快要撞向地面之際,阿平猛撲過去將手臂墊在了她的頭下。
姨婆還不罷休,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衝向倒地的阿贊lim。
大偉急忙衝過去拉住她的後脖領,然後從她身後鎖住她的胳膊,將她勉強控制住拖到牆角。
場面一時間變得極度混亂,有些大爺大媽見此情形直接從大門溜了出去,而剩下的那些也不敢輕舉妄動,離遠遠地怒視着我們。
陳姨早早就撥開衆人衝到了唐師父的身側,不停地用面巾紙給他擦拭鼻血,她手上的紙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卻怎麼都擦不乾淨。
大約又持續了五六分鐘,唐師父的頭忽然重重地低了下去,接着,整個身子僵直着從椅子上斜斜地跌落下去。
“呀!死人了!”
“看什麼看!報警啊!!”
“拉住他們!”陳姨抱住唐師父大喊道。
有人大叫着往門口跑,還有人喊叫着要報警,我們被大爺大媽們團團圍住,包圍的水泄不通。
阿贊lim停止唸誦,深吸了幾口氣後睜開眼睛,淡淡說了句什麼。
“他沒事!”阿平拔高嗓門大喊道:“休息一下就好了!”
然而這種時候,阿平的話哪裏會有人信,唐師父僵硬的身體有如剛剛猝死的屍體,看起來格外瘮人。
“抓住他們!”
“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直至現在,我仍然搞不清楚這些人究竟爲什麼對唐師父如此信賴,甚至對他有種奇異的信仰,亦或者迷信。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時,突然,一位大媽開口了,她一臉莫名地道:“不對呀,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了!那些牛頭馬面全都不見了!”
她的話音剛落,另一邊一位大爺也說話了,他摸着自己的後脖頸,說:“嘿,騎我脖子上那丫頭也沒了!”
緊接着,一聲又一聲驚呼接踵而來,有說自己頭不昏眼不花了的,還有說他爸不再指着他罵的,還有的說是吊死鬼不見了的,不過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們先前看到的魑魅魍魎都不見了。
我不禁詫異,難道這些人從一開始來的時候就能見到各種鬼魅嗎?又或者他們是被陰靈纏上了之後纔來找的唐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