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九十三章:臭不可聞
    老皇后知道院正最後看過來是什麼意思,可她能怎麼辦?她也不想的啊。感覺心好累。衝着東方楠嬰便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趕緊爲陛下解毒。

    水銀在司寇承業站出來的時候,眉頭就微微挑了挑。不用猜,就憑那與司寇繼昭相似的面容,她也知道,對方必是司寇承業。

    所以水銀就有點兒想不通,自己和對方的兒子都近乎不死不休了,對方還跳出來幫自己說話幹什麼?還舉薦?舉薦自己的人裏有司寇承業?

    這又鬧得是哪一齣?是在向自己示好嗎?想緩和自己跟司寇繼昭的關係嗎?有這個必要嗎?

    還是希望她能對歐陽文鐸“口下留情”?還是“坦白從寬”?希望她念在舉薦的份上,不要挑起他們兩府之間的矛盾?

    但是,這些人對自己的舉薦,於他們而言,可並不算是功吧?水銀可不相信,他們真的那麼信任自己的醫術。

    旋即轉念一想:站在他們的立場行此之舉,是要除掉自己吧?

    纔想到這兒,水銀就聽到皇后讓自己爲老皇帝解毒。她便開口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其實此毒要解也很簡單,煩請御膳房煮碗綠豆湯來,餵給陛下飲進去即可。”

    衆人:“……”

    歐陽文鐸一步站出,怒斥道:“陛下萬金之軀,你怎可如此兒戲?”

    吏司主司長赫連懷章見狀,上前,老成持重的樣子,語重心長地對水銀道:“想當初,本官家那沿請了幾位太醫、無數大夫都未能治好、眼看就要夭折的寶貝孫兒,是東方鄉君出手救回。因此,於你的醫術,本官是信得過的。只是,陛下並非凡人,你,還是要再仔細斟酌一二。”

    說完,眼神掃了下週圍的人,雙手負背。

    從這件事一開始,赫連懷章就保持着沉默,既不舉薦東方神醫,也不反對別人舉薦。他只是想置身事外。

    其實,在座的所有人中,沒有人比他更相信這東方姑娘的醫術。當初,他家那嫡親的孫兒是如何被救回的,他的老妻也有細細與他說過。所以,他知道,若是還有人能救回老皇帝,也唯有這姑娘一人而已。

    可他並不想摻和在這樁事情裏面。反正他們赫連家,是中立派。這時候各方人馬的小心思,他不用猜,也能料到幾分。

    如果他舉薦了東方姑娘,就有可能會讓哪方的人,誤以爲他站了自己這邊、或者對方那邊。這不妥。

    如果不舉薦,他也沒什麼過錯。雖然東方姑娘治好他孫兒的事情,滿城皆知,但那又如何?真有人敢問他的話,他就會說自己要避嫌。

    直到現在,一切都即將塵埃落地,而東方姑娘的醫術,再次證明了其高明之處,自己也就有必要推一把了。

    哪怕他自己聽着那句灌綠豆湯也覺得匪夷所思,但也是時候該表表態了。沒人再會覺得他這是站隊,而老皇帝醒了之後也不會覺得他袖手旁觀。

    這,就叫穩。

    而他說的那句話裏,也同樣表達出了這些意思。聽起來像是在警告、實則是在鼓勵,也有還了人情的含義。順便告訴大家,這姑娘我是信得過的,但真要出了什麼岔子,也是這姑娘不夠謹慎,對不起我的信任,與我的好意無關。

    側後方的上官宏睿,嘴角微微下撇。心道:都是沾了毛就比猴精的老狐狸,當誰聽不懂似的。也就是欺負人家東方姑娘年紀小、閱歷淺,我呸!

    在心裏呸完赫連懷章之後,上官宏睿就老神在在地開口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醫院的太醫們,明顯已經無能爲力,你們若是不讓人家東方姑娘診治,那你們想個好法子來。

    或者,你們再推薦個什麼神醫、仙醫之類的來,只要你們覺得陛下的病情耽擱得起。再說了,赫連大人不是說了嘛,他信得過,那本侯也就信得過。”

    說完,就衝赫連懷章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好處別光你一個人沾,本侯也要在陛下跟前討點兒功勞的。

    赫連懷章瞥見上官宏睿的表情,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扭過臉去。

    而其餘衆人聽到上官宏睿這番話,也都閉嘴了。皇帝陛下的病情不是兒戲、又不能耽擱,東方神醫又有這幾位推薦和擔保,他們還能說什麼?莫名感覺憋屈。

    轉念又想到太醫院。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再也不相信太醫院了!他們一沒診出脈、二還想着嘗試解毒,顯然要採用的手段不會簡單。卻原來,解毒只需要一碗綠豆湯就夠了!這真真是,令他們大無語之極。

    老皇后最初也是詫異的,但現在,她也收回了複雜的思緒,問向東方姑娘道:“只如此?”

    水銀點頭,應答:“如此便可。待陛下醒來之後,每隔一個時辰,再飲一碗綠豆湯,兩次後便可痊癒。不過,期間不要食用其他飯食。若可以,亦可飲下一些生雞蛋。”

    老皇后:“……”

    生雞蛋那玩意兒,誰喝得下?不過病的不是自己,到時候讓皇帝自己選。

    遂看向衆人道:“都去外殿候着吧,等有了後續再說。徐公公,去吩咐御膳房煮綠豆湯,要精細着些。”說完,就走向龍塌邊的空椅,坐了下去。她是真的累了。

    衆大臣們聽到皇后娘娘的吩咐,也都安靜地退了出去。包括水銀。

    這兒沒她什麼事了,她只需要在外殿等結果就好。

    站在富麗堂皇、燭火通明的大殿一角,水銀背靠着廊柱,陷入了沉思。

    今晚的這一出出大戲,還真是出乎了她的預料。想慧帝死的人,一直在幫她;不想慧帝死的人,一直縮着。這究竟是怎麼個路數?

    是了,這也許就是朝政。一種不能只用眼睛和耳朵去看待的搏弈之術。

    但不管這些人怎麼玩、怎麼想,反正,她成功了。不僅成功了,還順手將延國的太醫院給葬送了。

    以後,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會是慧帝的專職醫者。等哪天自己不幹了,偷偷溜了,想想那時候延朝的太醫院會一時組建不起來,水銀的眉眼就微微地彎了彎。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換言之,這也就是她自己逗自己樂呵一下。其實,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答應留在這皇宮之內。

    否則,那就會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孤立無援。想想看,她動了太醫院、救活了慧帝,多少雙眼睛會盯着她,且都是有權有勢有手段的大人物,她留下來幹嘛?等死嗎?就算慧帝是她的依仗,但在慧帝看不見的地方,要殺她,還不跟碾死只螞蟻一樣?她可不會那麼傻。

    她得申請去刑獄司。想必這個要求,慧帝會答應的吧?她是仵作嘛,就得去刑獄司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刑獄司查案,會滿朝各地到處跑,還能接觸到各色人等,別看官職不大,權勢卻不小。對她掩飾自己真正的身份,恰到好處。

    至於司寇繼昭?她不在意了。歐陽文鐸要和他們作對了、南宮韜的黑鍋他們也洗不清了,他司寇繼昭蹦躂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水銀就在心裏悄悄地給司寇繼昭點了一排蠟。

    時間安靜地過去,半個時辰之後,水銀就見到一名小太監找過來,對她說道:“東方鄉君,陛下醒了,請跟奴婢來。”

    水銀頷首,擡腳跟着小太監,再次進入了側殿。

    慧帝在被喂下一碗濃濃的綠豆湯後,就醒了。不止醒了,還如了幾次廁。雖然太監收拾得極快,但殿裏的氣味仍然有些難聞。

    老皇后、淑妃、及一干皇子、皇孫們的面色都不太好。像是在強自忍耐着什麼。

    水銀面色不變,衝着靠在牀頭、氣色雖然不是很好,但明顯精神多了的慧帝拱手行禮,道:“恭喜皇上洗筋伐髓,身體康健更進一步。”

    慧帝其實醒了已經有一會兒了,邊跑廁所、邊聽老皇后將他昏倒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開始,他是想殺了那個什麼所謂東方神醫的,因爲他在這麼多妻妾、兒孫面前放着龍屁、嘣得山響還跑來跑去,實在是什麼龍面都沒了。

    但每次跑完,就覺得身體一陣輕鬆、且越跑越輕鬆,就不想殺人了,只想着趕緊能見見。

    這種身體輕鬆的感覺,已經多少年都未曾有過了。他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就是好奇,想像着對方是不是真的如同仙人一般。

    還真是。看着殿外走進來的、絕色如仙般的女子,他就癡了。尤其是聽到對方仙色清音般的說着“洗精伐髓”,更是在興奮、驚喜之餘,在心中再次將對方確定爲了仙人。

    老皇后一見他那樣子,就嫌惡地撇開眼神。後宮佳麗三年一選,都無法滿足老皇帝那貪花好色的本能,就算是他老了,身體不中用了,卻還是不改這種見了美人就挪不開視線的丟人樣子。

    沒見到那麼多人還在旁邊呢嘛?老皇后有心想提醒,想想又作罷了。老皇帝雖然好色,但也從來沒有特別地寵幸哪一個、沒有縱容哪一個騎到自己的頭上,自己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這麼多年,自己也早習慣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