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一百零九章:母子被殺案
    水風毅又忽然很慶幸,慶幸自己來了。守護大小姐,和守護大將軍同等重要。

    水銀不知道自己身後的人在胡思亂想着什麼,她的心緒也有些不寧。

    這人她認識,水風毅,父親的親兵護衛隊隊長,一個用生命保護她父親的人。

    父親把他都派到自己的身邊來了,水銀覺得自己更愧對父親了。

    不過,水銀也知道把人打發不走了。這人對父親忠心得過份,對父親的話半點不打折扣地執行,尤其在對方知道了細作就是自己之後,更別想讓對方扔下她回去捍山鎮了。

    對,水銀來接人的時候,想好了接到人就把人打發回去。她這兒不需要再多一個同伴。每多一個,就會多增加一分暴露的危險。

    她就是想讓來人看看她好好地活着的,能讓父親放心就行。誰知道來的居然是水風毅。水銀內心嘆息。

    卻也隱隱有幾分高興。她,再不是孤身一人了。她,終於可以不用再每時每刻都崩緊神經了。

    看到來自家國的人、來自父親身邊還是自己熟悉的人,水銀在激動的同時,心裏也總算有了一些踏實感。

    可能以後會面臨多一些的風險,但是,就算沒有水風毅的到來,她又何嘗沒有危險過?

    能安心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倆人就這樣,各自想着心事。到了棺材鋪外,水銀再給了水風毅幾碇散碎銀子。囑咐道:“你安心辦理喪葬事宜,我還有事要做。你辦完之後,去溫理藥鋪,趕輛馬車到刑獄司接我。對了,以後你叫東方風一。”

    水風毅聽到這話,終於沒忍住,問出憋了一路的話。“溫理藥鋪?你是東方楠嬰?御賜神醫?刑獄司正三品仵作?”

    他那時就有注意聽她說的每一個字。在聽到溫理藥鋪的時候,內心很是驚詫。但一直也沒有機會問,現在可算是問出來了。

    “嗯。”水銀彎了彎眉眼,小小聲回道:“有機會了再誇我。”說完,轉身就走了。

    水風毅:“……我就叫風一。”

    這是他自踏進延國之後,就改了的名字。延國除了大部分人是複姓外,還有些單姓,也還有一些名不是名、姓不是姓的,像是孤兒的名字。沒人追究。

    而且他已經“賣身爲奴”,名字就得是主人家起的了。風一,很適合做隨從的名字。

    他只想姓水,不能提就不用,也比改了的強。

    “行,隨你。”水銀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腳步輕快地走遠。

    風毅看着大小姐的背影,內心感慨:還是那麼調皮啊。就這性子,怎麼在聚城混得那麼厲害的?

    還是說,大小姐只是因爲見到自己才恢復了一些原態?那挺好的,能讓大小姐輕鬆一點,他也沒算白來。

    水銀也覺得對方沒白來。她現在的心情很好。這麼久以來,她就像身處無盡的黑暗之中,只覺得壓抑到透不過氣來。現在,終於感覺自己有一些活人氣兒了。

    這條街上,多是辦白事的店鋪,只因爲:這兒就是刑獄司衙門的后街。

    水銀穿過一條寬敞的巷道,再向右轉,就看到了刑獄司的大門。

    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文牒好像還沒有更換,也不知道這樣子要怎麼進去?

    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向着守門的人拱了拱手道:“我是來驗屍的仵作,請問,能進去嗎?”

    說着,取下了冥籬。

    守門的人乍一見美人,怔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反應過來,趕緊抱拳深躬,連連道:“不知是傾世縣主駕到,失禮得罪,還請見諒。”

    下位者,盯着上位者的面容正着瞧,這是很失禮的行爲。若是遇到脾氣大的上位者,斬了他們都有可能。所以他們才趕緊施禮賠罪。

    水銀示意他們起身後再問道:“不知者不罪。請問我能進去否?”

    兩人連忙讓開,伸手向裏延請。另一人一邊動作,一邊說道:“縣主您裏面請,卑職給您帶路。”

    水銀衝對方輕輕頷首,擡步跟上。

    那人也是個熱心的,帶着路,嘴上也沒停。“縣主您直接報的是仵作,卑職等差點沒反應過來。要不是整個延朝國只有您一位女仵作,怕是又要鬧誤會了。

    您是還沒有辦理入職手續吧?卑職這就帶您過去?也減免些誤會。”

    “不用了。”司寇繼昭的聲音迎面傳來。

    那人見是司寇大人,連忙施禮後便告退了。臨走時,還不忘了衝着東方姑娘笑了笑。

    這姑娘治好陛下、又在茶樓如何驗屍揖兇的事情,已經被飛速傳揚開了,他們刑獄司的人,自然是知道的最早的。對這姑娘佩服之餘,也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司寇繼昭看着那人討好地笑着離開,心裏又感覺有些憋悶了。如果這些傢伙知道這姑娘是自己的人,還敢如此嗎?

    深吸一口氣,看向楠嬰姑娘,說道:“我帶你過去辦手續。”說完就轉身。

    水銀剛要擡起的雙手放下。開口發出清冷的聲音:“不必了。我是來驗昨日茶樓的那三具屍體。驗完了再去。”

    司寇繼昭聞言,頓住腳步側過了身,一邊眉毛挑起,一邊脣角微撇,語氣微帶嘲諷地道:“跟着別人去就行,跟着我就不行?你到底是有多討厭我?”

    水銀不理他的陰陽怪氣,直截了當地回答:“知道我討厭你就好。告訴我驗屍房在哪?算了,我問別人。”

    說完就擡腳,往側邊走。

    司寇繼昭的雙拳不由攥緊。討厭自己嗎?呵!他上前兩步擋住,冷冷地開口:“跟我來。”

    轉身帶路。

    心裏一遍遍地跟自己說:不跟她計較、不跟她計較、水滴才能石穿、水滴才能石穿……

    感覺自己的脾氣終於壓制住了之後,他纔再說道:“殺那母子二人的是那孩子的父親,一個綢緞莊的老闆。而那孩子的母親,是其包養的外室。

    外室做着做着不知足了,想登堂入室。偏那老闆是個懼內的,怎麼也不肯。那女子就想抱着孩子鬧上門去。

    那老闆今日就說帶她們母子在街上轉轉,再陪她們出城遊玩。本來是準備在城門尋機將她們殺害,正好遇上了擁擠的人羣,三人都被擠進了茶樓。

    他便趁着人羣慌亂之際,將那母子二人殺了。本以爲做得天衣無縫,到底是沒逃過你厲害的驗屍之術。”

    水銀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聽他說着那樁案子。

    其實水銀當時也有猜測過那位母親的身份。那女子容色姣好,是位年輕的母親,臉上的脂粉卻又有些重了。衣着雖看着像富貴人家,搭配上卻有些不倫不類。

    尤其是,頭髮上的簪子等物,幾乎都是金子做的。手腕上的也是兩個較重的寬邊金鐲子。

    這彰顯了對方小門小戶的身份,同時也是一種較典型的行爲特徵:用那些來壓住內心的不安全感,提升自信。

    孩子也被打扮得有些花哨,那可是個男孩子。這說明:那母親對孩子不是很盡心,卻努力打扮,顯然,她把孩子當成了她最大的依仗。

    只是個倚仗的工具而已,或者,是她自信的來源。

    所以,現在聽到司寇繼昭說這些,當時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水銀並沒有意外。

    刑獄司衙門的後院是關押人的地方,水銀有去過。前院是辦公的地方,看起來也不小,水銀是第一次來。

    裏面的人似乎都很忙碌,腳步匆匆地,巡邏的兵士也不少,隔上幾十息,就能看到一隊。

    水銀目不斜視,只用眼角餘光悄悄地觀察着。碰到好奇來打招呼的,她也給予了應有的禮貌迴應。

    只是司寇繼昭似乎有些不耐煩,專帶她走僻靜的小道,貌似在故意躲着別人一樣。

    水銀由着他。正好自己也不耐跟人交際往來。

    “到了”。司寇繼昭停在一個大院子門前,側了側身說道。腳下也沒停,說完後衝守門的兩人點了點頭,就直接進去。

    水銀跟進去。

    這院子是真挺大。正前方一排屋子,窗戶都很大,也都是單間,左、右兩邊也類似同樣的格局。中間是空蕩蕩的院子,沒有樹、沒有花,只有零零星星從石板縫裏鑽出來的雜草,乾枯在那裏。

    “正前面那一排都是驗屍用的,左邊是停屍用,右邊是殮屍房、接待房、雜物房和茶水間。”司寇繼昭直直地往正前方去,一邊介紹着。

    待至近前,他推開中間的一個屋門,再說道:“這裏面都是驗屍時要用到的東西。你的工具箱也在。之前你藥鋪的夥計送來的。”說完,站到門邊,招呼人去提熱水等物。

    其實別看他說的時候語氣平淡,事實上,爲了這工具箱,他受了一肚子的氣。

    早上,他興致沖沖地去溫理藥鋪接人,誰知道撲了個空。

    剛敲了幾下門,那個他記得叫畫芳的婢女、被提升爲了藥鋪掌櫃的女子,開了門卻擋住了他。

    “司寇大人請回,鄙鋪主人不在。”畫芳是這樣對他說的。

    司寇繼昭聽懂了對方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沒有主人在家,恕不接待。

    他就問了句:“你家主人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