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一百二十五章:慘遭血洗
    另外,水銀一直有長期收購“金不換”,用來做爲金創藥的主藥,也在於其對治療外傷有奇效。

    但那東西真的不太多,而實際需要的量,卻是漫長且驚人的。

    最主要的,她不能只是在補,她更想在如何預防、如何減少將士們受到傷害上找到辦法。

    然而,這些問題始終困擾着她,沒有想出切實有效的解決方案出來。

    於是,就在她日夜琢磨着這些的時候,日子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初夏。而老皇帝那邊,早已經完成了朝堂格局的重新佈署。

    司寇繼昭,依舊頂着興軍侯的空銜,升任了刑獄司主官長;慕容昱的兒子慕容偉,升任了戶司主官長;南域興軍,正式交給了司寇墨,司寇墨升任興軍大將軍。

    而他們空下來的位置,也由別人頂上。

    這是一段官場博弈的時間,但好像一切就在情理之中一樣,幾乎沒有人感到意外。

    只有歐陽相府的人沒有變化。

    其實這也是歐陽文鐸跟老皇帝商量後的結果。歐陽文鐸擔心司寇繼昭報復完慕容府後,就會衝着他們相府來,所以果斷地選擇了低調。

    當然,要說有多害怕,也未必。因爲除了老皇帝之外,沒人知道利用慕容昱的主意是他歐陽文鐸出的,就算司寇繼昭想得到,也做不出報復的事情。

    因爲司寇繼昭那個人啊,就喜歡做事講證據。而這事,無論從哪兒查,只要老皇帝不說,司寇繼昭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出半分的證據來。

    而他們下一步,就是要除掉司寇繼昭。老皇帝之所以一直按捺着,就是想把時間拖一拖後再動手。

    司寇墨早已被老皇帝收服,司寇家族剩下的人裏,除了司寇繼昭,便再也沒了威脅。

    這也是歐陽文鐸的主意。斬草不除根,後患必無窮。

    但歐陽文鐸怎麼算都沒有算到,他自己的兒子歐陽德進,不太聽話地跑到別院遊玩兒去了。

    收到消息的歐陽文鐸,本想派人去把那小子給抓回來,可想想這段時間,大家也都憋壞了,而司寇繼昭那邊,一直忙於案子,也低調得很,他也就放鬆了,由着歐陽德進散心去。

    七天後,歐陽德進高高興興地回來了。

    一回來就興奮地跟他老爹說:“爹,您真的是太緊張了,您瞧,兒子我這出去跑了幾天,不都還好好的嗎?您是不知道,兒子本來想誘敵深入、一舉將之拿下的,可沒人上鉤啊。害兒子白期待了這麼多天。”

    歐陽文鐸:“……敢情你是故意的?”

    “恩恩恩!”歐陽德進使勁兒點頭,再道:“爹,兒子聰明吧?兒子也會用腦子了,可惜賊人沒上當。”

    歐陽文鐸看着他那樣兒,氣就忽然不打一處來,一張胖胖的圓臉上所有的肉都在抖。他抄起茶盞就砸了過去,怒道:“你以爲你那是聰明?沒準人家早就窺破了你的小伎倆,就在旁邊看熱鬧呢!

    你打小就沒長腦子,突然就能機靈了,啊?誰給你的膽子這麼作死的?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歐陽德進被罵得一愣一愣的,茶盞砸過來也沒有躲開,但他皮糙肉厚,被砸到額頭上了,也只出現了一道紅印子。

    他看看落到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盞,再看看他爹,大惑不解。

    “爹,您是不是也太小瞧兒子了?您聽兒子給您說,我們是怎麼安排的。”

    說完,他就走上前,將他們如何隱祕佈置的陷阱,一一道來。

    歐陽文鐸聽完,仔細地推敲了一下。發現還真沒毛病,顯然,自己錯怪這個二小子了。

    他思忖了一下後問道:“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大哥啊,”歐陽德進得意洋洋地回答。他那大哥其實不是沒出息,只是爲人沒志向。一心只喜研讀琴棋書畫,就是無心做官。

    他這次也是在家憋得沒辦法了,纔去他大哥拿主意。他大哥就給他想出了這麼個萬全的法子。

    歐陽文鐸一聽是他那大兒子出的主意,火氣也就消了。同時又是哀嘆一聲:好好的孩子,有智慧卻從來不用在心思上,可惜了那根傳家的好苗苗。

    歐陽德進見他老爹的胖臉上、又出現了一副丟了寶貝的可惜模樣,就撇撇嘴,出去了。全家就自己傻、他爹最瞧不上的就是自己,可自己這會子長臉了啊,居然不誇他,還是又去可惜大哥。沒勁兒。

    他甩甩馬鞭,出門去了。

    今天約了三五好友,要去湖上划船賞景呢。

    而司寇繼昭收到歐陽德進獨自出門的消息後,五指就在桌案上輕輕點動。

    自從他家出事之後,他的母親就一病不起了。他的妹妹也哪兒都不去了,整日裏呆在後院帶着兩個孩子,看着沉靜了許多,也沉穩了許多。

    而司寇繼昭自己,每日裏的表現皆保持着與平常的一般無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仇恨在他的心裏,與日俱增。

    這段日子,他有查到在老皇帝動手前,歐陽文鐸曾頻繁出入宮城。他就清楚,整件事情和歐陽文鐸脫不開干係。

    而且,能幹出利用人家的媳婦做出內訌之事的,應該也只有歐陽文鐸。老皇帝狠是狠、辣是辣,但老皇帝自己來操作的話,就很有可能是找由頭,直接滿門抄斬。

    這也是他的父親,算錯了老皇帝的主要原因。他們以爲,只要他們龜縮着,不露把柄給老皇帝,再花時間去打消老皇帝的懷疑,全家就能保住。

    萬沒想到居然就這麼被陰了,還被陰得如此之慘。

    所以,罪魁禍首是老皇帝,出謀劃策的就是歐陽文鐸。

    司寇繼昭原本想對歐陽德進、以及歐陽相府的所有主子下手。讓他們一個個地死去,讓他們細細地品味那種刀懸在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的滋味,讓他們日日活在驚慌恐懼當中。

    後來,他按捺住了。

    他首先要對付的,是老皇帝。如果他先對歐陽相府出手了,就會引起老皇帝的警覺。屆時,他將只是抓了小蝦而放跑了大魚,何況,那樣的話,他還極有可能被逼急了的大魚給一口咬死。他不能急。

    現在,他依舊在提醒自己,必須按捺住,時機,就快成熟了。

    古誕節,是個好日子。

    十天之後。

    一年一度,延朝最大的節日,來到了。

    這一天,街上人頭攢動,你擁我擠;這一晚,華燈漫天,詩情畫意。這一天,無數的有情人將終成眷屬,也在這一天,慧帝下令了普天同慶。

    歐陽相府裏,於日暮時分,也點亮了府內所有準備好的燈籠,一時間,相府各處,角角落落、樹木迴廊上,都燃起了盞盞燭火,美麗至極。

    相府的主子們,則在丫環、婆子、小廝、僕從們的精心伺候下,賞燈遊玩。

    今天,老太爺沒準他們出去,說是街上人太多,不安全。

    所以他們就早早地採買、或讓下人們製作出來各式各樣的燈籠,懸掛或擺放在府內各處,如此遊玩起來,雖然景緻是平日裏瞧習慣了的,但在夜晚,再被這些燈籠點綴着,就很新鮮有趣兒了。

    一時間,府內處處歡聲笑語,顯得格外熱鬧。

    而相府內,也有個湖,是人力開挖出來的,然後兩頭打通,連接着護城河。湖裏種滿了蓮藕,這時節,荷花則開滿了湖面,在夜色和燈籠的映襯下,極外漂亮。

    一艘小舟在湖面慢慢地徜徉着,兩位相府小姐坐在小舟上,欣賞着荷塘夜色。

    一個小丫環,趴在船幫上,伸出一隻手到湖水裏,劃拉着水玩兒。

    忽然,一隻大手自湖底伸出,隨後,一道刀光閃過,小丫環的脖頸間,就噴出了一條血線,脖子一歪,栽倒在了小船上。

    船上其餘人頓時大驚失色,可還沒等她們喊出聲來,小船就已在頃刻間被翻覆,船上的人就紛紛落了水,卻再也沒有人影浮上來,只有無邊的血色漫延開。

    夜色中、荷花深處,刀光陣陣。

    熱鬧的相府各處,無人聽見、亦無人看見。或者有人聽見了、有人看見了,但那些人,也被無聲無息地捲進了刀光之中。

    坐在院子裏,嘗着小菜、品着小酒的歐陽文鐸,正搖頭晃腦地賞着燈景,感覺詩興大發的時候,忽然,鼻尖就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氣,而府裏,此時已一片安靜。

    他悚然一驚,立刻站起,就要衝出去查看情況,但脖子,已經被一柄寒光閃閃的彎刀架住。

    而更讓他心膽俱裂的是:院牆外,“撲通、撲通”地扔進來了許多的人頭。

    有他大兒子的、有歐陽德進的、有他老妻的、還有他孫兒、孫女們的……一顆又一顆,滾落了一地。

    有的臉上滿是驚恐、有的則還保持着微笑、有的張大了嘴、有的是不可置信、還有的……甚至幸福之色都未消退。

    而此時,似乎所有的人頭都在向他歐陽文鐸提出疑問:爲什麼?!

    看得歐陽文鐸全身發抖,雙目赤紅,他拼着脖頸被劃傷,扭過身去看向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