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一百三十三章:來自父親的肯定
    水銀:“……”

    不玩了,真把那些什麼婦人弄來,爹不識女的笑話就該傳開了。

    她站起身,衝那名士兵喊道:“站住!回來!”

    喊完再用袖子用力地抹了抹臉,將上面的黑灰抹掉,再整了整頭髮,用本來的聲音,衝着父親脆生生地再喊了一聲:“爹爹!”

    見她爹還瞪着她,水銀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動手從自己的脖頸間,摸出了那上面戴着的圓形木雕。

    水柏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感覺熟悉,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直到見到那枚木雕環佩。

    整個人頓時怔愣當場,感覺呼吸都停頓了,整張臉孔憋得漲紅,而雙眼仍死死地盯着那枚環佩,眼神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水銀一見到父親這副模樣,忽然就想笑,還又很想哭,一時心緒極是複雜。她微笑着,眼裏含着淚,望着朝思暮想的至親之人。

    “你……你你你,你是吾兒平舒?你、你你你回來了?”

    水柏費了好大、好大的勁,才終於哆嗦着嘴脣問出了這句話。

    他認得出那枚環佩正是自己親手所雕,但是,眼前的這個姑娘、這個……這個……真的是他的女兒嗎?怎麼……怎麼那麼不真實啊?是不是自己最近焦慮過甚,還是歲數增大,出現幻覺了呢?

    也許這人是女兒派來的吧?他的女兒沒有這麼高、這麼瘦啊?可……可看着,的確有幾分相像啊。但是怎麼就回來了呢?怎麼跑回來的呢?那麼遠、那麼遠的路啊。

    水銀看到父親還是一副不敢認自己的樣子,嘟了嘟嘴,左右掃視了一圈兒,見到營門外有個水桶,便衝過去,撩起水就往臉上洗。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故意整得這麼一出,本來想給父親驚喜的,誰知道卻變成了驚嚇。

    好尷尬……

    快速洗完臉,她再跑到全身還有些發抖的、怔愣的父親面前,大大地露出個笑臉,喊:“爹爹!”

    熟悉的大眼睛、清靈靈的眼神、濃如遠山的眉毛、挺直的秀鼻……

    真的是平舒!!

    水柏上前一大步,展開雙臂就想將女兒抱住,卻又及時剎住。女兒及笄了,長大了,長大了啊。

    兩行老淚,滾滾而下。

    水銀看到父親這樣子,眼淚也再也忍不住。她衝上前,投進父親的懷抱,緊緊地抱了一下他,再鬆開手,退後一大步。

    左掌前,右拳頂於左掌的掌心,擡臂過頂,深深行禮:“有女水銀,完成任務,順利歸來。請大將軍驗明正身,再論功過!”

    水柏哆嗦着嘴脣、哆嗦着雙手,顫顫微微地將人扶起,再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好,歸來就好,歸來就好。”

    過了一會兒,他再深吸氣,再吸氣,再長長地呼氣,再一拍胸口,長嘯一聲:“水家有女初長成,大開中門迎巾幗!”

    “喏!”

    衆兵士齊聲聲應喏,震得雲開霧亦散。

    水銀聽出了父親那嘯聲中的爲女驕傲之意,再次開心地笑了。笑着蹦上前,挽住父親的胳膊,探着小腦袋,衝着父親笑。直到被父親拍了拍腦袋,感覺到那期待已久的疼愛之時,她的真實感,也終於回來了。

    隨後,水銀就和自己的父親一起,昂首挺胸,大踏步地邁進了水家軍大營。

    她,堂煌而歸,獲,巾幗之名!

    水柏帶女兒到中軍營房坐下後,還是有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望着左下首處筆直端坐着的女兒,問道:“突然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好讓爲父的去接你?那邊是出什麼事了嗎?”

    “爹,您怎麼還雲山霧罩的啊?女兒身份暴露啦,就逃回來了嘍,哪裏來得及提前說嘛。而且,女兒平安歸來,您應該慶幸纔是啊。怎麼感覺您不想見到我一樣呢?行啦,風毅也回來啦,有啥事您問他,女兒去梳理了,這個樣子,實在難看。”

    水銀見她爹還想問正事,趕緊打斷。她這個父親啊,什麼親情、友情,在正事面前,都得排後,沒勁死了。自己只想敘父女情,可不想再叨叨那些個事。

    所以,既然父親不願意敘舊,那自己就去好好洗漱洗漱,再美美地、踏踏實實地睡一覺。

    站起身,伸個懶腰,衝父親擺了擺手,水銀就跑了出去。一邊忙不迭地招呼父親的親衛隊。

    “幫忙找個地方我住啊,燒點熱水我要沐浴,還有還有,多做些好喫的,我快餓死了。對了,誰幫我去買些衣袍啊?你們就看着我這破破爛爛地挨凍也好意思?對了,還是別買了,就找身新的軍服來,我就穿那個,記得還有鎧甲。”

    水柏:“……”

    他這麼跳脫的女兒,究竟是怎麼在延朝活到現在的?還有,女兒在定國公府學的禮儀禮教都丟到哪兒去了?這怎麼還是那個山裏的野丫頭啊?

    這時,水風毅請見。

    水柏便招呼人進來。

    等人至近前後再細細一打量,好嘛,他俊朗舒闊的親衛隊長,也跟泥猴兒也差不兩樣。

    “你倆這是遭了什麼罪啊?逃回來的時候被追殺的嗎?有沒有受傷?怎麼都這麼狼狽?”

    他問向水風毅。

    水風毅聽到大將軍這麼問,就笑,笑得露出滿口白牙。

    施過軍禮拜見後,水風毅才一一將事情的經過道出。

    當然,他也只能說他知道的部分,而關於大小姐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兩人分開之後,大小姐又經歷了些什麼,他卻是不清楚的。

    水柏聽他說不知道,便也不問了。相信等女兒休息好過後,會告訴自己的。

    可直到第三天近午時時分,水柏才終於看見了他女兒的人影。

    嬌嬌俏俏挺拔的身形,一身戎馬軍服,鋥亮的鎧甲,襯得整個人威風又霸氣,同時,頭盔下漂亮、白晳的小臉又讓那份威武中透出了一抹柔和與溫婉。

    正在演武場上騎着馬,像陣風兒般地疾速奔馳,頭盔下露出的一束黑髮,烈烈飛揚。顯得無比英姿颯爽,一副女中豪傑的氣派。

    看得水柏心緒複雜。自己的女兒啊,真的長大了啊。可他到底是怎麼把一個好好的女兒家,給養成這般模樣的?唉。

    “爹,早啊。”水銀遠遠地見到父親過來,催着馬兒奔跑至近前,再一勒馬繮,馬兒長嘶,人立而起,待停穩,她便跳上馬背,撫着馬兒的脖子,愉快地跟自己的父親打招呼。

    “早什麼早?太陽都曬……都升這麼高了,你很能睡啊,這都兩天兩夜了纔起來。”水柏嗔她一眼,及時剎住了脫口而出的粗話,轉而又問道:“餓了吧?正好也該開午飯了,來,陪爹一起喫點兒。”

    “好啊。”水銀答應着,將馬兒放開,由別人牽去,自己則蹦蹦跳跳地上前,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出來。

    軍中皆兒朗,粗獷蔚成風,她早就知道。

    陪着父親喫過午飯,父女倆才正正經經地說起了事情。水銀也將被司寇繼昭擄劫後的事,給一併說了。

    水柏聽得背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心裏直道:好險、好險。

    但司寇繼昭能放女兒回來,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認真地看向女兒,問道:“你對他,可有情?”

    給水銀問怔愣了,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疑惑地回問:“風毅都知那兒全是敵人,女兒何故在父親的眼裏,連他都不如?”

    水柏:“……我就隨便一問,你瞎比較什麼?”

    不過,女兒的這個回答,讓他內心十分滿意。他就說嘛,他水家出來的,即便是個女兒家,也不會不識大體、不懂分寸的。

    “父親,跟您談件正事。”水銀不理父親的嗔怪,轉而板起一張小臉,很嚴肅地道。

    “嗯?什麼事,你說。”水柏見女兒這樣,也不由坐正了身體,正視着對方。

    “父親,您的膝下,僅女兒一人,可有想過以後?您的那些繼弟們,可沒有一個人能撐得起我定國公府,您心裏真的沒有長遠的計較?

    即便您想將一切都交託給女兒,可女兒此生也並無成親生子的想法,之後又待如何?水家鎮又待如何?

    您可別指望,交出定國公之位,您的那些繼弟們,就能去支撐水家鎮。

    女兒敢保證,只要他們拿到了定國公的位置,就會立馬去將水家鎮所有的田產奪回,再不會管那兒人的死活。您應該也有考慮到這一點吧?”水銀也正視着自己的父親,有條有理地說道。

    水柏聽到女兒所說的正事是這個,遂放鬆了腰板,靠進椅背裏,手指輕點着椅子扶手,先是瞪了女兒一眼,責備道:“無論如何,那也是你的叔叔輩們,不可如此無禮。”

    繼而才語重心長地道:“你能想到這些,證明你是真的長大了,有所考量、有所擔當了。可是,你所說的不願成親生子,這就有些幼稚和兒戲了。

    正如你所說,爲父是無法將這定國公之位,傳交給你那些叔叔們的,那麼,這水府、以及水家鎮,還真就得指望你。

    你可別任性。待爲父好好地與你擇門親事,替你挑個上門女婿,至你誕下一兒半女,爲父的心願便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