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泅雪看了一眼,擡手,取下木簪,將簪子插在頭髮上:“好看嗎?”
君罔極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表情:“好看。”
簪子是一個神階法器。
溫泅雪認得,他在雲州城的拍賣行賣草藥的時候見過,因爲要價太高而流拍的壓軸寶物。
三十萬上品靈石。
溫泅雪不知道,君罔極是怎麼賺到這麼多錢的。
他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看到君罔極遞簪子時候,手背上一道傷痕,像是流箭所傷。
溫泅雪沒有說什麼,拿了藥膏,安靜地給君罔極的傷口清理上藥。
君罔極接了一年多的懸賞。
沒有五級以下的懸賞單了,就接六級的。
今天最後一單,揭的是七級的。
七級,已經是金丹上層的水準了。
君罔極離築基,還差一步。
但他覺得,能打贏。
拍賣行的簪子也有最便宜和最貴的,他想買最好的,得多攢點靈石。
君罔極目不轉睛看着溫泅雪:“爲什麼,對我好?”
溫泅雪眸光溫和,望着他:“你救我,把我從流蘇島的地牢救了出來。”
君罔極淺灰色的眼眸底色淡漠,無動於衷,只有聲音低輕。
“其他人也會救你。”
溫泅雪:“你替我喫那些危險的藥。”
君罔極:“也會有別人,爲你試藥。”
溫泅雪靜靜地望着他:“可是,沒有別人,就只有你。還有,不是我對你好,是,你對我很好,你送我花,還有簪子,你一直……都很好。”
血煞島的藥,對人修的體質而言,傷害太強,致死率極高。
因爲這藥,本是用來對付神的。
儘管溫泅雪只吃了一顆,後效也很大。
那時候他還沒有種藥材,即便種下了,也要等漫長的收穫期,那段時間,是君罔極在支撐他們的生活。
他明明那麼強,一個人一把刀就可以橫掃一整個流蘇島,本該屠戮魔界,成爲一域之主,開始征戰一統分裂萬年的魔界,現在,卻窩在一個小鎮裏。
每天去打獵,用紗布纏着臉,穿過指指點點視他作異類的人羣,去換取他們的生活所需。
溫泅雪前世有近十年的時候獨自一人住在青檀小樓,並不很清楚,人類的世界有多麼複雜。
即便是一羣普通善良弱小的好人,像會讓君罔極這樣的強者,如置身荊棘叢林,到處是扎人不死,但足夠遍體鱗傷的軟刺。
直到有一天,溫泅雪病體初愈,他走上街頭,看着君罔極從人羣裏向他走來,聽到了人羣關於君罔極喧囂的低語,看見他們看君罔極的眼神。
那一刻溫泅雪才意識到,君罔極眼裏,世界的樣子。
那時,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快一百天。
君罔極什麼也沒有說過,一直淡漠而安靜……
溫泅雪眸光溫柔無措,抿了抿脣,說:“爲什麼問這種問題?今天,發生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