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教有靈魂伴侶的龍傲天修男德[快穿] >第17章 龍傲天和爲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17
    蘇枕月找到凌訣天的時候,凌訣天正躺在雲州城最高的山上,他……睡着了。

    旁邊放着半瓶傾倒的千日醉。

    凌訣天幼時遭逢凌家滅門,戒備心極重,從不會讓自己在外面失去意識,更從不飲酒,更何況是千日醉這種,只消一滴就足以叫一個修士三天不醒。

    而且,一個素來潔癖極重的人,居然就這麼躺在山石上,儘管周圍纖塵不染,這也是難以想象的。

    蘇枕月默然無聲,展開手中玉浮塵,任其飄於空中,將這方天地的塵埃驅淨。

    凌訣天醒來的時候,月上中天。

    一旁不遠處,蘇枕月席地而坐,在下棋,左右手各執黑白。

    他垂眸看了一眼,見周身半點塵沙也無。

    蘇枕月脣角微揚,專注落了一子,淡笑道:“醒了?好歹還記得自己的潔癖呢。如此,倒也不算太過。千日醉,一個人喝,你想以自己爲餌,看看血煞宗,趙家,會不會出現?”

    血煞宗的背後就是修真界第一世家的趙家,這件事在近半年裏,已經是修真界擺在明面上的祕密。

    只是趙家不承認,其他人也無可奈何罷了。

    但,無論是血煞宗還是趙家,都恨透了凌訣天,時時刻刻想要除之而後快,也是擺在明面上的。

    凌訣天坐起,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

    “果然如此,只可惜對方並沒有這樣的膽識。”蘇枕月說中了,卻沒有自得,也沒有追問凌訣天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只是已不再笑。

    揮袖收起殘局,蘇枕月看向凌訣天。

    “額頭有汗,做了噩夢?”

    凌訣天望着遠處天際,第一次喝酒,還是這樣的烈酒,醒了,仍像是夢裏。

    遠處風聲遙遠,海潮的聲音,像是從夢裏而來。

    夢裏的聲音,在叫……

    “少主……少爺……阿凌……”

    那個地方並沒有名字,沒有人知道那裏叫什麼。

    “島上滿是流蘇樹,就叫流蘇島吧。”

    那個人站在月下連廊,望着灰白色的月光,側首向凌訣天看來,安靜的眼眸,像最純粹的夜色裏一汪清幽的湖水。

    夢裏的凌訣天,面容冷峻,眼神孤寒。

    那個人穿着淺青色的衣服,和那些血煞宗的人一樣,叫他:“少主。”

    聲音溫和清遠,像春夜花開忽然落下了雪。

    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任何人,只要聽過那個人的聲音,閉着眼睛,即便在一羣人裏也會第一時間認出。

    “……這三天三夜夢見了什麼?你有心事,想說說看嗎?”

    夢裏的凌訣天,總是冷淡,哪怕他們朝夕相處三年:“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信你。”

    那個人頓了一下,依舊將藥丸拿起喫下。

    烏黑的眼眸,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眸光像春夜的湖面,沒有任何其他,連溫柔也很輕。

    “他們每日都會取血查驗,必須有人吃藥、放血,否則,會發現的。少主。”

    吃藥,劃破手臂取血。

    前世的凌訣天只是冷冷地看着,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

    那個人一直是幽靜的,只是安靜虛弱。

    讓人以爲,那藥就只是讓人虛弱。

    所以凌訣天,一直……一直無動於衷。

    “……是因爲血煞宗的事嗎?你醒着嗎,凌訣天?聽得到我說話嗎?”

    蘇枕月嘆息。

    凌訣天回頭看他一眼,聲音冰冷:“十二次。”

    蘇枕月微怔:“我知道。”

    凌訣天已經見過了十二次血煞宗試藥的場景,看過十二次堆疊的屍山,慘叫掙扎的試藥人……親手毀滅過那樣的人間煉獄十二次。

    蘇枕月一直知道,每剿滅一處血煞宗的分舵,那段時間凌訣天都會嚴重失眠。

    看過多少醫師,開過多少藥都沒有用,即便睡着,他也很快就會醒來。

    直到找到血煞宗新的消息。

    他只是不知道,區區一個血煞宗,有什麼本事影響凌訣天至此?

    蘇枕月:“無論是怎樣的噩夢,你都已經摧毀了它們,噩夢已經結束,所有人都已經醒了,你也是。你救了很多人……”

    潮水拍打山石,海風從很遠的地方來。

    白色的浪潮泡沫像無邊無際的流蘇樹,風中搖曳,交織成片、成海。

    像四月之雪。

    像白骨累累。

    已經醒了嗎?並沒有。

    那張蒼白溫柔的臉,那雙烏黑安靜的眼睛,在每一個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夢裏,出現又消失。

    在丟棄腐爛的屍堆裏;

    在昏暗牢籠的陰影罅隙裏;

    在劇痛裏掙扎然後悄無聲息死去的人羣裏;

    ……

    只有今夜不同。

    猶如四月之雪的流蘇樹影斑駁,鴉青色的身影遠遠走過,像從陽光的碎片裏來。

    隔着流蘇樹影。

    凌訣天提劍站在血煞宗教衆的屍體裏,一動不動,望着那道身影。

    直到那鴉青色的身影遠去,浮光裏消失。

    然後,醒來。

    “沒有。”凌訣天神色冰冷漠然,“這次,不是噩夢。”

    蘇枕月看着他眉峯冰雪冷峻,眉睫壓低的陰翳,投影在凌厲失神的瞳眸,和被冷汗浸溼的鬢角:“不是嗎?”

    這次的夢裏,那個人活着,當然不是。

    就只是,他看着那個人,卻,叫不出名字。

    夢裏,那個人的名字……被凌訣天遺忘了。

    …

    蘇枕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凌訣天望着遠處黑暗的天際:“我做了一個選擇,誤判了一件事,以爲很快就能補救。”

    前世,凌訣天在流蘇島的第三年,才見到那種藥,是專門針對他的。

    凌訣天從未想過,這一世,血煞宗的人明明沒有抓住他,那種藥竟然也會出現。

    而且,早就存在了。

    凌訣天就讓溫泅雪,在那種地方,獨自待了……兩年。

    凌訣天當然不會忘記溫泅雪,他只是,將溫泅雪遺落在了前世。

    蘇枕月:“你後悔嗎?”

    凌訣天眉眼神情清醒理智:“別無選擇,沒有後悔與否。”

    他既不能放任蘇落去死,也必須第一時間去找蘇枕月。

    無論哪一步,都會徹底改變前世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