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教有靈魂伴侶的龍傲天修男德[快穿] >第31章 龍傲天和爲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31
    就是“不小心”殺了君罔極,混亂之下,那也沒人知道是誰幹的吧?

    那顆被斬下的血淋淋的頭,好像打開了深淵之門,在人的心底釋放了了不得的東西。

    然後他們驚訝地看到,君罔極也在主動向他們走來,淺灰色的眼眸毫無生機。

    他們不知道,遺族的聽力極好。

    君罔極尤其如此。

    ……

    下午,溫泅雪處理完藥浴所有的靈藥後,照例在一旁的玉蘭花樹下看書。

    某個時刻,他忽然有一點困了。

    於是,溫泅雪單手撐着額頭,閉上眼睛,小憩了片刻。

    他做了一個短暫又漫長的夢。

    夢到了前世凌訣天在仙盟書院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已經結契,是道侶了。

    身體好一些,天氣也不錯的時候,溫泅雪會去接下學的凌訣天回家。

    但,這樣的事情沒有幾次就被凌訣天制止了。

    回到家,凌訣天對溫泅雪說:“以後,不用來接我。”

    溫泅雪問:“爲什麼?”

    凌訣天頓了頓,淡淡道:“浪費時間。”

    他遞給溫泅雪一面鏡子:“這面鏡子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少年時的凌訣天,寡言高冷,但也並不是全然冷漠如同冰塊。

    他的善意隱藏在冷淡裏,口是心非的時候,會格外冷淡一些,別開頭不看溫泅雪。

    “外面,很危險。”他說。

    溫泅雪記得,那面鏡子沒過多久突然碎了,那段時間溫泅雪正好發病,那面鏡子他沒有用得上。

    夢裏的溫泅雪握着鏡子,目送凌訣天出門。

    鏡子的光芒像午後的夢,發白而虛幻。

    溫泅雪看到了鏡中的世界。

    是,仙盟書院。

    一個穿着黑色斗篷,渾身漆黑,只有皮膚格外蒼白的少年,行走在人羣裏。

    他走過的地方,所有人都忍不住擡眼望向他。

    眼神或驚豔,或厭惡,全都帶着錯愕。

    因爲那邪異危險的俊美。

    因爲他淺灰色的眼眸裏對生命毫無敬畏的死氣、淡漠。

    有人恍惚說了一句:遺族。

    所有人下意識慌亂地退開,就好像眼前這個人帶着瘟疫源。

    連那之前僅有的驚豔眼神也瞬間化作嫌惡和畏懼。

    傳說中遺族醜陋又邪惡,誰知道他那張臉是怎麼得來的,說不定是什麼邪術剝了別人的臉皮呢。

    一個遺族竟敢堂而皇之地走進有三位聖人坐鎮的仙盟書院,大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因爲滅世浩劫預言的傳出,仙盟書院成立之初宣揚的是:唯強者入,不以家世、出生、來歷而論斷記。

    誰也沒說遺族不能進入。

    雖然遺族一般被公認是魔族,但人修裏也有修魔、入魔者,保不齊這是個修真界出生的遺族呢。

    沒有人動手。

    他一路走到了招生報名的地方。

    又因爲同樣的原因,一路考了進去。

    直到那個人和他們一同上課,所有人都還不敢置信,仙盟書院竟然真的招了一個遺族爲弟子。

    但,那個遺族只在仙盟書院待了三天就走了。

    那面鏡子,照見了他這三天的經歷。

    大家每次都捉對練習,唯有那個人沒有人肯和他一組。

    小組分配任務的時候,那個人每次都是零分。

    所有人都防備着他,沒有人敢信任一個遺族隊友。

    偶爾也有人試圖鼓起勇氣信任他,但,那個人也並不懂得什麼叫合作。

    他一個人就可以做完一切,從不知道什麼叫配合。

    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他做錯了什麼,沒有人教他。

    大家潛意識覺得,他是故意的,是高傲不屑,而不是他不懂、不會。

    他進入仙盟書院本就是疏忽和錯誤締造的結果。

    上面的師長知道後也很錯愕。

    他們想糾正這個錯誤,但騎虎難下。

    於是,偏心,冤枉,不公,驅逐。

    那些事就這麼沉默地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仙盟書院一向不禁止弟子切磋。

    有人向那個人遺族發起了挑戰,毫無意外地輸了。

    能進仙盟書院的人,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挑戰者並不服輸,反覆要求再戰。

    連輸三次後,遺族拒絕了對方的邀戰:“你根基太差,再戰無益。”

    說完,遺族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挑戰者倍感屈辱,覺得自己被藐視了,覺得對方侮辱了自己。

    盛怒惱羞之下,他不顧一切地從背後發動了對遺族的襲擊。

    那一下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遺族沒有回頭,但他的刀向來比他的人更快。

    那個挑戰者,死了。

    事情立刻鬧大。

    “……早就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竟然當衆殺害同門!”

    因爲之前連續三次的挑戰失敗,死者的身上被勘察出很多擊打傷、刀傷。

    於是,事情被定義爲有目的的、殘忍的、主觀惡意的、毫無人性的虐殺。

    知曉真相的圍觀者在悲痛正義的輿論聲勢下,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保持緘默。

    “……眼睛長在天上……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裝逼……”

    “……要是早點把他趕出去,人也不會死……”

    審判結果下達之前,圍殺就開始了。

    遺族並不是會束手就擒的人,人殺他,他便殺人。

    死了很多人。

    他的罪責重重加碼,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凌訣天奉命捉拿犯人,生死不論。

    他們佈下最危險的誅魔陣,將那個人逼到了絕境。

    參與圍殺的人全都是仇恨的眼神,等待享用一盤名爲復仇記的盛宴。

    透過鏡子,溫泅雪看到遺族了眼睛。

    沒有仇恨,沒有怨怪,只是疑惑,不解。

    在陣法的強光下看去,那雙沒有生機的淺灰色眼眸,是清澈純淨的顏色。

    溫泅雪從未見過那樣好看的灰色。

    隔着鏡子,他伸手去觸摸。

    誅魔法陣放出萬道金光。

    遺族的眼神淡漠篤定,反手從他的脊骨抽出一柄灰白色的刀,一刀斬向那誅邪弒魔的金光法身。

    刀與金身之間斬開一道黑色的裂縫。

    他整個人跌入進去,像是一粒沙,墜進深不見底的萬丈黑暗之淵。

    溫泅雪眼前的鏡子,在那一瞬碎裂。

    將他們隔絕。

    鏡子的裂痕割傷了溫泅雪的手。

    ……

    溫泅雪睜開眼。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起身向藥廬外走去。

    浴池裏的蘇枕月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這是溫泅雪第一次在治療中途離去。

    蘇枕月輕聲自語:“夢到了什麼呢?好想知道。”

    他看着那棵已經掉光了所有花瓣的玉蘭花樹,怔然靜默,像是有一點羨慕。

    做一棵樹有時候也很好。

    ……

    溫泅雪一路向藥堂外走去。

    走向門口的時候,守衛遠遠就看到了他。

    “你要去哪?現在還不能出去。”

    “讓開。”

    溫泅雪腳下不停。

    守衛握着腰上鞘中長刀,沉着臉,猶豫。

    溫泅雪走得很快,他沒有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右手一張凝聚出一株綠色的月季花,帶刺的藤蔓瞬間飛去,捆住守衛的手和刀,將他整個人拖開。

    動作並不溫柔。

    花刺刺入皮膚,那個人甚至來不及發聲。

    全程只錯愕地望着溫泅雪眉眼之間微冷的怒火。

    沒有人見過生氣的溫泅雪。

    他的表情很淡,幅度少得近乎面無表情,卻好像連每一根髮絲都往外散發着怒氣。

    大門猛地被拉開。

    溫泅雪卻忽然站住不動了。

    今天天氣陰,有風,陰雲很高,並不感到壓抑,而是暢快。

    臺階之下,那道黑色的身影靜靜等在那裏,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會以爲是記憶重現的錯覺。

    他站在那裏的姿勢,像是一隻安靜等待主人領他回家的貓。

    因爲知道自己爲人所愛,所以即便只有他一個人,即便會等待很久,也不無聊,也不孤獨。

    沒有溫泅雪夢中所見,那樣流離失所,所到之處皆是他鄉。

    他的身上也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沒有一滴血,沒有一絲殺和被殺過的痕跡。

    真是,太好了。

    溫泅雪出現的第一時間,君罔極擡眼向他望去,看到溫泅雪那雙烏黑的眼眸。

    像是盛着一泓清泉在眼底,像天上的星辰,就要因爲風而墜落、摔碎。

    溫泅雪跑下來,風一樣迅疾,比上次跑得記更加快,更加猝不及防。

    撞進君罔極的懷裏,牢牢抱着他的腰。

    溫泅雪跑下來的臺階,地面的磚石扭曲鋪平,在君罔極收回手的時候,一點一點還原。

    還好,因爲上次的事,君罔極記得要注意臺階。

    溫泅雪有時候像孩子一樣任性,並不懂得保護自己。

    君罔極擡手,像記憶裏溫泅雪做過的那樣,輕輕撫摸溫泅雪的後頸。

    低低沙啞柔和的聲音:“今天,心情好嗎?”

    但他知道,那大約是不好的。

    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