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教有靈魂伴侶的龍傲天修男德[快穿] >第41章 龍傲天和爲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41
    凌訣天站起來就走。

    冷冷留下一句話:“半個月後,合籍如期開始。如果老祖不想來,可以不來。”

    凌訣天走了。

    蘇朝隨一掌拍下,適才用過的茶盞,瞬間化作塵埃散落。

    蘇朝隨面沉如水,之前的痛心隱怒,全都消失不見。

    他閉了閉眼,怒氣在眼底不發,只沉聲道:“詔令蘇枕月來見。”

    ……

    ……

    蘇家的祠堂一直都燃着很多長明燈。

    燈油是多年以前蘇家飛昇的先祖,取深海鮫人的血製成。

    魂燈不滅,魂息永存。

    一代一代延續下來,巍峨壯麗。

    這樣的地方,尋常子弟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即便是犯錯的子弟,要罰跪,也沒有資格在祠堂跪。

    蘇枕月一生只罰跪過兩次祠堂。

    一次是他九歲的時候,質問祖父爲何不救凌家。

    一次,是現在。

    “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九歲的蘇枕月說,不知。

    說,錯的不是枕月,是祖父。

    十八歲的蘇枕月漠然:“枕月錯在,未曾長成祖父想要的樣子。”

    蘇朝隨怒極反笑:“好得很,好一個光風霽月璧玉無暇,竟是我蘇家配不上你。你父身份不詳,你母年少失德,令家族蒙羞,族中一直護持你們母子。教你詩書禮儀,教你拜師,助你修行上乘仙法,我且問你,如今族中大難臨頭,你這個少主究竟作何想?”

    蘇枕月面無表情,跪得筆直挺拔:“枕月不知,是什麼樣的大難臨頭?”

    他竟是怎樣一個怙惡不悛、不仁不孝之徒?

    使得至親之間,淪落到得挾恩圖報這一步。

    偌大的祠堂,襯托得這僅有的兩個人如此渺小。

    蘇朝隨身形清癯,儒雅莊嚴的面容一絲疲憊:“有件事我一直不曾讓你知道,爲了保護你,現在看來,當初的決定是個錯誤,應當早些告訴你的,也不至於把你養成這幅樣子。現在再說,雖然晚矣,但也已經顧不得了。”

    蘇枕月默然聽着。

    “我知道,你一直不明白不理解,爲何我們所有人都汲汲於抓住神明道侶這個身份不放?以至於反覆無常,都不要了蘇家幾代積攢的臉面。我現在就告訴你,因爲這都是出於自保,如果你不是凌訣天的道侶,蘇家,你的母親,你爺爺我,你所有的叔伯兄弟姊妹……整個蘇家都會萬劫不復!”

    蘇枕月擡眼望去,修長幽遠的眼眸裏,平靜無波:“枕月九歲的時候,也是這裏,爺爺也說,退婚是爲了蘇家。”

    蘇朝隨壓着聲音:“因爲這就是事實!”

    蘇枕月不懂。

    蘇朝隨神情凝重,壓着一股氣,眼神灼灼:“我且問你,九年之前凌家滅門,你以爲趙家一個二等末流何以會如此勢大囂張?趙家只是明面上跳得最高,背後參與這件事的衆多,水深到……老夫至今不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他們蠱惑,威逼利誘了大半個修真界參與其中——”

    他語氣頓了頓,冷冷道:“其中有蘇家族人。”

    蘇枕月的瞳眸驟縮,眼眸睜大望着蘇朝隨。

    他已經知道祖父會說一些驚世駭俗的話,卻還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但,是真的沒想到嗎?

    難道,真的從未有過一次懷疑嗎?

    “……等我知道的時候,阻止已經晚矣。凌家一旦緩過氣來,得知此事必然不會放過蘇家。參與此事的雖然是蘇問夏父親那一支,但,於外人看來卻只有一個蘇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騎虎難下,只能……順勢而爲。”

    好一個順勢而爲。

    蘇、凌兩家幾代爲友,互有姻親,滅世之劫到來之時,締結同盟,同進同退。

    一起想出了打開神墓山,干預神明降生的儀式。

    蘇枕月的母親,蘇家的嫡小姐。

    凌訣天的母親,亦是蘇家的表小姐。

    明明相約,任何一家誕下神子,另一家都要傾盡一切守望相助,結果,居然是蘇家自己親手參與了滅門盟友之事!

    蘇枕月轉瞬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怕是,他們以爲滅門了凌家,凌訣天死了,神子就會降生到蘇家。

    又或者,打從一開始就是想掌控失去家族廕庇的凌訣天。

    滔天之禍,大都起於一個小小的愚蠢的貪念。

    而聰明人的自以爲是擴大了災害。

    蘇朝隨說:“當初,我只想摘乾淨蘇家在此事當中的影響,甚至不惜整個蘇家蒙受非議,也要退掉你的婚事。可是,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因此遭到散魂之咒。更沒想到,時隔五年,凌訣天竟然會不計前嫌,與你結契,救你性命。老夫悔愧啊,可越是如此,越發就不能讓此事泄露。”

    蘇枕月面無表情。

    蘇朝隨語氣沉鬱:“但凌訣天註定是神子,他要是有一天知道了當初之事,要清算血洗,整個蘇家都會萬劫不復。我只能寄希望於你,只有你成爲神明道侶,纔會在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力挽狂瀾。”

    神明道侶,共享神明一半的壽命、修爲、甚至劫數。

    蘇枕月渾渾噩噩走在街上。

    祠堂的光影聲息,仍舊不散,反覆重映。

    “……真有那麼一日,縱使凌訣天不願看在你的面子上留蘇家一線生機,你也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全。爺爺知道這麼久一直叫你受苦了,蘇家對不起你。爺爺也知道,蘇家罪不可恕,當初參與此事的蘇家之人都已經死了,包括他們的後人。如此若還是不夠,蘇朝隨願以命相抵。我死以後,你蘇枕月就是蘇家家主,只求你,保全蘇家一脈。”

    ……

    溫泅雪打開門。

    第一眼看到站在庭院當中的蘇枕月。

    像是看到一樹月色。

    明明是午後烈陽之下,那樹月色卻皎潔發白,勝過驕陽。

    從來白色的花最適合開在光下,無論是陽光還是月光,都會讓潔白的花開得燦然生輝。

    蘇枕月身上的白衣,不是縞素一樣的白,也不是凌訣天那樣清冷仙逸的白。

    裏面好像摻雜了別的顏色,以至於這種白色並不純粹,但是一種溫潤莊重,孤傲又謙遜的青玉之白。

    從沒有一個人像蘇枕月一樣,風度翩翩,江湖氣的漫倦肆意,和世家貴族的克己復禮,同時於一人身上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