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勝了,便可以取而代之,成爲新的魔君。
層層往下,實力越強,見到的寶物便越珍貴,美人也就越美。
必須在角鬥場贏過前三名,集齊牌子才能進去下一層。
龍淵和雲邪怎麼會乖乖聽從別人制定的規則,真要這樣打下去,多贏幾次馬上就引起了魔君的注意。
兩個人換了幾次身份打過幾場,摸清了地勢和規則,便各憑本事往下竄。
很快便到了第三十六重。
和上面的重兵把守不同,這裏卻是靜悄悄的。
來人行於黑暗之中,卻似是沒有任何滯礙,一路暢通所行,彷彿回了自己家一樣自在。
直到忽然在黑夜裏聽到了一些聲音。
這才腳步一頓,閉眼側耳,緩緩聽去。
卻是男人的淫詞穢語。
他冷笑,脣角微揚,看來找對地方了。
越往近,聲音越清晰。
“……魔君最寵愛的美人……怕不是力不從心……這才……”
“……把人鎖在那裏……可惜了這樣的美人……”
“……只要從三十六重角鬥場活着完整出來,便可走入這裏,肆意玩弄……”
……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麼?】
溫泅雪悠閒地躺在鋪着黑色天鵝絨毯子的大牀上,穿着白底紅色的紗衣,赤足散發。
手上握着一卷,隨手從周圍書架上取來的男男避火圖,眸光清潤溫和地欣賞着,彷彿在看什麼傳世名作。
周圍如此糜爛墮落,他穿得也一片浮豔,神情卻再聖潔清正不過。
鏡子幾乎都不敢看他。
【你快起來!絕不能這個樣子被龍淵看到,他快來了,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溫泅雪沒有擡眼,看得認真,翻過一頁,輕輕地說:“你覺得龍淵如果在魔界遇到我,會不會疑惑,爲什麼我能活到現在?”
【咦,真的唉。】畢竟,溫泅雪只是一個凡人。
溫泅雪眉睫不擡,溫和地說:“被魔族擄走,作爲奴隸靠着一張臉活下來,是不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劇情圓上了!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屋子裏,三個魔族大將跪着,瑟瑟發抖,每個人手中都捧着一本豔情話本。
在牀上那位美人的注視下,反反覆覆,被教導着念虎狼之詞。
不但要念,還要念得聲情並茂,形象生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浮誇。
可憐他們根本不識字,這一天一夜真是受盡了折磨。
若是念不好,就要打斷一條腿,可憐他們每個人都只有三條腿。
已經一人斷了一條了。
溫泅雪擡眼,烏黑的眼眸平靜地注視着房間裏三位魔族大將,眼眸彎彎溫和,無聲地說:“噓,這次念不好,斷的是命。”
溫泅雪擡眼,矜持無辜地看着鏡子:“這樣,龍淵太子還愛上了我,應該沒有人會覺得他是見色起意,降低逼格了吧?”
【不會不會!逼格大大的有了!真滴!】
那一刻鏡子害怕極了,害怕下一刻自己也要斷了。
嗚,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它只是一個可憐的社畜打工統。
……
屋外的人冷着臉聽着。
那些魔族大將用狎暱邪意的口吻意淫着那位美人,說是那位美人一直是魔族所有魔君的禁臠,日日享用,玩了三百年。
再美的人魔君也從裏到外玩爛了,於是纔拿出去,犒賞給那些從三十六重鬥獸場活着出來的強者,以此消減魔族內部的內鬥,鞏固魔君的地位。
三個人豔羨地討論着,今日魔君不在,三十六重鬥獸場嚴苛至此,這幾日一定沒有新的獲勝者出現。
於是,他們三個打算監守自盜,揹着魔君去享用那個美人,反正對方也不可能說出去。
雲邪從未聽過這樣黑暗的事情,更見不得世間有如此悲慘的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
他扇子一揮,毫不留情直接結果了那三位魔族的性命。
屋子裏安安靜靜,沒有一聲求救或是驚呼,死寂得就好像沒有一個活人。
雲邪從來任何地方都去得,這一次,這扇門他卻遲遲不敢推開。
門內一片黑暗,舉目望去,是紅色的紗幔,黑色的大牀。
鮫珠照耀。
一眼望去,那好像不是一張牀,而是一片黑暗的曠野。
鎖鏈從兩頭的天上墜落,像星河之水,分別銬在一雙纖細握雪一樣的手腕上。
手臂上帶着一點紅痕,像是血,像是落下的花。
那個被捆縛在曠野蒼穹下的人,穿着世界最豔麗的紅,第一眼望去,卻不像是一個靠着美色苦苦掙扎活在人世間的生命。
他像是一個聖潔的祭品,獻祭於人心的黑暗污穢裏。
烏黑的眼眸自黑暗裏靜靜望來,那雙眼睛像是夜色中的湖泊,一抔儲藏在世間最黑暗的地方的,清冷聖潔的雪色。
無喜無悲,美得淡漠死寂,又清澈寂靜。
好像人世間任何的顏色,也不會真正的弄髒他。
被弄髒的只有人心自己。
雲邪站在他的面前,單膝跪在牀上俯身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
他望着那雙烏黑的眼眸,即便這樣近看去,那雙琉璃一樣安靜剔透的眼眸裏也沒有自己分毫倒影。
他不求救,也不示好,不祈憐,不低頭,就只是靜靜地注視着自己。
雲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輕輕拭去他臉上的血,垂眸靜靜望着他:“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
他解下衣服,蓋在那個人的頭上,將那雙讓他無法呼吸的美麗的眼睛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