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雪眼神複雜地看向墨寒，從那眼神之中完全讀不出來她的心理想法，墨寒也完全看不出來，此刻，不知道爲什麼，事情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
“嗯……”慕雪發愣了一晌，望着眼前的墨寒，半天沒有迸出一個字。
哪裏不太對勁嗎？哪裏出現問題了嗎？慕雪看着墨寒，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感覺出現了一種違和感，不，說是違和感的話，倒也沒有這麼嚴重，用更確切一點的詞，應該是……
「陌生感」
寒假纔開始沒多久，也只是半個月而已，不過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但是墨寒卻似乎變得跟之前不太一樣了，他們是同桌，是朋友，亦是夥伴，在三星級上課，在學校裏被老師罰站，那些再平常不過的日常每天都在發生。
雖然如此，但慕雪也不敢說自己十分了解墨寒，但是這一個學期的相處下來，墨寒是什麼樣的人她多多少少也能瞭解一點。
可是，寒假這纔過去了半個月而已，墨寒卻彷彿變了個人一般，一股濃重的陌生感隨之襲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感覺，自從前些天見面的時候，她看見墨寒的那一刻，雖然依然是見到夥伴的喜悅，但是其中卻莫名夾雜了一絲陌生的不安。
她原本以爲，這股陌生感會隨着和墨寒的近距離聊天而完全消散，可是並沒有，墨寒彷彿真的變了，變得她有些陌生了。
她曾問起雪銀莉是否對墨寒很瞭解，想借此抹掉自己對墨寒的陌生感，但是雪銀莉的回答並沒有給她抹除，反而讓她越發不安起來。
“怎麼了？”
見慕雪半天嘴裏蹦不出來一個字，墨寒有些茫然了，這是怎麼了？
“你好像……變得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慕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猝不及防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直至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了。
“啊？”
聽聞慕雪的話，墨寒突然間愣了幾秒鐘。
這是什麼意思？他變得跟之前不太一樣了？沒有吧？自己也沒缺胳膊少腿啊，頂多也就掉了幾根頭髮，少了點血而已吧？其他似乎也沒什麼變化？
“我不太會表達，但是這種感覺很明顯，你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慕雪試圖解釋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但是越解釋墨寒反倒越迷糊。
這什麼意思啊？他哪裏變得不太一樣了？
“啊，誒，怎麼說呢。”慕雪不停地晃動着自己的手指，試圖描述出那種感覺，“就是感覺，墨寒同學變得有些陌生了。”
“陌生？”墨寒一愣。
這樣的話會從慕雪口中說出來着實有點意外，因爲慕雪是和夏輝陸羽他們一樣和自己非常要好的夥伴，但是眼下，慕雪卻說他變得有些陌生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做了什麼夥伴們覺得他做不出來的事情嗎？
還是說，他們對自己的記憶正在慢慢消除？還是說，自己並不是本人，是和本人分離出來的影子？
一時間，他不禁腦洞大開了起來，變得開始有些自我懷疑起來。
“啊誒……”慕雪抓了抓頭髮，試圖描述出那種感覺，但是似乎又沒法描述的出來，“就那種，感覺你沒有我們相遇時的那種平靜的自信了。”
開玩笑吧？自己什麼時候是那種人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沙雕白癡呢。
“我倒覺得我一直都是個熱心腸的白癡呢。”墨寒呵呵傻笑起來。
“並不。”
沒想到，話音剛落卻被慕雪一口回絕，而且她的語氣是那麼的堅定，這倒是讓墨寒愣了一會兒，緩緩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啊這……”墨寒愣了愣。
“我第一次見到的墨寒同學，是一個平靜且自信陽光的少年。”慕雪在試圖努力描繪出墨寒和現在的不同之處，“他或許會做出一些搞怪的舉動惹人注目，但這並不會影響他那自信的神態，從容。”
“我所認識的墨寒同學，他的臉上永遠掛着一抹自信的笑容，那抹自信的笑容毫無畏懼，毫無擔憂，彷彿什麼事情都無法動搖他的自信一般。即便是面對強大的敵人，他也從容應對，作爲夥伴來說，他十分可靠，值得大家全心全意地信任。”
“但是現在，墨寒同學好像失去了昔日那寫在臉上的自信，笑容也多了幾分虛假，像是硬擠出來的一般，失去了往日的那種自信，變得有些……”
最後一個詞了，慕雪怎麼也找不出來合適的詞去形容墨寒，在自己的詞海里搜索了半天了，最終得來的詞是——
“浮躁。”
嗯，慕雪應該找不到比這個更合適的詞形容現在的墨寒了。
“浮躁啊。”
聽聞慕雪這麼說，墨寒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回想一下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他們經歷了大大小小數場危機，雖然次次都是有驚無險，但在這潛移默化之中，自己是否丟失了什麼東西？
對於狀況的把控越發不清楚，變得越發急躁起來，每一次旅行都會有一場麻煩的事故，每一次打鬥的時候，自己彷彿就喪失了鎮定一般，變得激動，浮躁。
曾經面對雞牛部隊的隊長庫倫，他都可以自信地放出豪言壯語，自信十足的說一句“就憑你”？！
可是後來，他竟然會害怕一個和他年齡等大的少年巫師？對那個名爲「墨竹」的少年巫師產生一種恐慌感，而且原因，只因爲自己覺得打不贏他。
他有能擊潰庫倫的實力嗎？並沒有，但是他依舊自信十足，沒有絲毫畏懼的上前迎戰。
反到了墨竹這邊，他卻在和墨竹的打鬥中夾雜着一絲害怕，恐懼？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會變成這幅性情浮躁的人，在校園生活剛開始的時候，即便是面對年齡比他大數倍的洛川和柯陽，或是愛德華館長，他都沒有展現出來過任何慌張的想法，現在怎麼變得如此浮躁了？
“呼～”
墨寒閉上眼睛，再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隨後輕輕用手摩擦了幾下臉部，彷彿是要讓自己變得清醒一點似的，接着用手撥弄了兩下黑咖色的頭髮。
最後，他晃了晃腦袋，緩緩睜開眼睛，漏出那雙鳶色的瞳仁。
和剛剛不同的是，那雙鳶色的瞳仁，眼睛裏的光彩似乎更加明亮了起來，少了幾分之前的黯淡。
墨寒緩緩將雙手插回了衣兜，隨後非常自然地露出一抹笑容：“走吧，慕雪同學。”
望着墨寒的這幅模樣，白慕雪稍稍愣了兩秒鐘，但隨後才反應過來——
這纔是她所認識的墨寒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