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十九章舉重若輕
    八百一十六名新兵被一分爲二,楊安遠和趙田各領四百零八人,楊安玄興沖沖地跟着趙田前去領人。

    趙田在盤龍山剿賊中立功,升爲部司馬,算是楊佺期對他照看楊安玄的回報。

    辰正時分,朝陽照在東校場上,那些新兵東一堆西一堆地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如同冬日無事聚在曬場上聊天。

    楊安遠卯時便到了,滿面笑容地跟岑明虎、陰績等人說着話,再次提出招攬之意。

    岑明虎、陰績兩人的身邊是三家投軍的青壯,這些人是三族中習武的部曲,戴葛巾,上衣下褲,皆黑色,着麻履。

    雖然衣服是粗布製成,勝在齊整,看上去分外精神,比起旁邊那些衣着襤褸、面有菜色的募兵,強得可不止三分。

    楊安玄看到楊安遠,忙上前見禮。

    大庭廣衆之下,楊安遠自然也要表現出兄友弟恭,笑着介紹道:“三弟,這兩位是我的好兄弟,岑明虎、陰績,都是武藝出衆的好漢子。”

    楊安玄與岑明虎、陰績不熟,陰家莊匆匆見過一面,彼此都沒有留下什麼印象,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能感到兩人對自己疏離感。

    十數騎馳入東校場,主持分兵儀式的楊思平來了,也解除了幾個無話可聊的尷尬。

    校場上有議事廳、將臺和幾座倉庫,平時有老兵看管。

    楊思平將將楊安遠、趙田和楊安玄叫到議事廳,徑直問道:“怎麼分?你們自己先說說。”

    楊安遠道:“叔,我和岑明虎、陰績是好友,把他倆分給我,其他都好說。”

    趙田看了一眼楊安玄,搖頭道:“不行,兩人至少分一人給我。”

    楊思平抹着鬍子,道:“這八百來人也就是三家送來的人像點樣,其他的人都是來混飯喫的。”

    看着楊安遠和楊安玄兩兄弟,楊思平笑道:“三叔不能偏心,你們兄弟倆一人一個,要不比試一下,誰贏了誰先挑。”

    楊安玄連忙道:“不用比,讓二哥先挑。”

    楊安遠也知道兩人都歸自己不太可能,道:“那我選岑明虎。老三,岑明虎帶來的人可得歸我,這你別跟我爭。”

    見楊安玄點頭答應,楊安遠暗自得意,他事先有過預料,岑、鄧兩家一百多人都歸在岑明虎的名下。

    楊安玄讓人把岑明虎和陰績請了進來。

    陰績得知被分給了趙田,滿心不快地道:“要是這樣,這個屯長我不做了,我不如回家。”

    趙田冷森森地道:“軍紀森嚴,豈能兒戲。多有怨言,不聽約束,按律當斬。”

    楊思平負責募兵之事,岑明虎、陰績等人正月初四便來帶人相投。楊思平看過兩人的騎射,都稱得上精良,在楊家軍中亦屬上稱。

    陰績爲人豪爽,行事大大咧咧,喝過兩次酒後,楊思平覺得很合脾氣。

    “趙田,不要動不動就用軍紀嚇唬人。”楊思平道:“陰績,你也不要信口胡說,要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陰績毫不畏懼,直接瞪向楊安玄道:“我知道你纔是真正的主事人,你有何能力訓練我們,就憑你會做幾首詩?”

    不用問,這位被楊安遠灌了滿耳朵關於楊安玄的壞話。

    楊安玄微微一笑,道:“楊某也曾沙場殺敵,不弱於任何人。”

    “好,你若騎馬射中三十步外的靶心,陰某便情願歸在你的麾下,要不然我要歸在楊校尉麾下。”

    楊安遠暗暗叫苦,他在陰績面前把楊安玄貶得太厲害,把楊安玄說成一個只會喫喝玩樂的紈絝,其實他清楚楊安玄的騎射不在自己之下,這下算是把陰績推給楊安玄了,枉做了小人。

    趙田看着洋洋得意的陰績,輕聲罵道:“蠢貨。”

    三少的箭術自己都甘拜下風,三十步外射中靶心,簡直易如反掌。

    楊安玄也不多說,騎馬彎弓,一連三箭皆中五十步外的靶心。

    陰績張口結舌,疑惑地望向楊安遠,這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紈絝嗎。

    楊安玄正策馬回奔,一隻喜鵲從馬前掠過,馬兒受驚前蹄揚起。楊安玄雙腿夾馬,迅速彎弓抽箭,弦響雀落。

    “呈過來。”楊思平笑道。

    有人揀起地上的喜鵲送來,陰績探頭一看,箭中鳥頭。不禁吸了口涼氣,這個楊安玄的騎射比起楊安遠只強不弱,自己小覤了他。

    分派完新兵,楊思平笑道:“我的差事算是結了,你們自去楊尚保那裏領取輜重,兩軍在城外自行選地駐紮,校場半月一比。”

    輜重可不少,半個月的糧餉就近六百石,醬菜二十桶,安營的帳蓬、拒馬、兵器、皮甲、旗幟、鑼鼓等等,人扛車拉,熱鬧非常。

    趙田仔細檢查過輜重,悄悄地將楊安玄拉到靜處,道:“三少,這批輜重有問題,兵器多損壞回爐過,帳蓬皮甲等物陳舊老化,便連粟米也雜了砂粒,有的甚至黴壞。”

    楊安玄驚詫地道:“你是說七叔做了手腳。”楊尚保,族中排行第七。

    趙田默然片刻,道:“也算不上。”

    楊安玄略思片刻明白了問題八成出在張洪身上。陳深主持的肅貪不緊不慢地進行着,聽聞查出十幾個貪污賑災糧的官吏,依據《泰始律》或罰或笞或貶了事。

    楊安玄又專門到南門看了看,鍋中的粥變濃了,看來肅貪還是有點用途。張鋒告訴他,以前管施粥的張胖子被打了二十藤條,丟了差使。

    楊尚保就在輜重營中,他這個倉曹參軍還兼着軍需官之職,發放輜重自然要在場。

    揹着手看着小吏登抄帳簿,楊尚保腦中浮現出小妾哭哭啼啼的樣子,不覺一陣心煩。

    張洪捱了二十藤條,還被罰了五石粟米,不敢直接找楊尚保告訴,轉而向女兒求助。

    張氏新嫁給楊尚保,正在如膠如漆的時候,歡好之後在楊尚保耳邊哭訴。

    楊尚保不在意張洪,但得知此事因楊安玄而起,不免心中惱怒這個族侄不給自己面子。

    明面上不好對付楊安玄,但暗中做手腳於他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

    楊安遠、楊安玄兩兄弟分練新兵的事他就在場,當即心中便有了主意。

    同樣是兵器,新鑄的更結實,損毀回爐重鑄品質自然下降;皮甲新的結實舒適,舊皮甲修補過既不好看也不結實;帳蓬新舊保暖、防水肯定不一樣;堆積在底下的粟米砂粒多而且容易黴壞,這其中的門道多得是。

    楊尚保並不擔心楊安玄來質問他,只要數量不出錯,東西總要有人用,給楊安遠還是楊安玄由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