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四十七章消除隱患
    雍州,刺史府大堂。

    “……僞燕太尉慕容逸豆歸的部將伐勤打開城門。長子城破,慕容永被擒,國滅。”胡藩站在大堂中間,高聲稟道。

    驚呼聲響起,郗恢的臉色凝重地問道:“道序,你說當時與楊安玄就在慕容垂軍中,怎麼回事?”

    胡藩把楊安玄不顧個人安危,執意前往長子城一探燕兵虛實的經過說了說,道:“安玄言‘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僕深爲感動,遂隨之前往。”

    郗恢感嘆道:“此言有如金石,真乃國之忠良。若人人效之,何愁北兵南犯。”

    治中郭俊道:“兩燕合一,慕容垂實力更大,要謹防他揮軍南下。郗刺史,速向朝庭報急,增派兵馬支援洛陽。”

    郗恢皺眉不語,當初慕容永獻璽請援時他便向天子陳說利害,天子下旨讓青、兗刺史王恭,豫州刺史庾楷率兵援救。

    救兵如救火,如今火都燒完了,慕容永已然國滅,這兩位還未發一兵一卒。

    倘若慕容垂縱兵南下,僅靠雍州這點兵馬如何抵擋,朝庭的援兵何時才能到來。

    再說就算朝庭能派幾萬援兵來,又能不能抵擋得住燕國的十數萬大軍。

    “郗刺史勿憂。”胡藩道:“吾等裝扮成商賈,所販貨物被慕容垂買下,慕容垂看出楊安玄不凡,出言拉攏。楊安玄不爲所動,慕容垂便讓他作爲信使,送頂金冠給天子,表示邦交和睦之意。”

    “哦,金冠現在何處?”郗恢驚喜地問道。

    胡藩道:“回到孟津關時,楊安玄把國書和金冠交給了厲武將軍楊思平。”

    “讓楊思平速速將國書和金冠送到襄陽來。”郗恢吩咐道。

    衆人聽到慕容垂無意南下,都鬆了口氣。

    別駕張回問道:“胡藩,你認爲慕容垂的話可信否?”

    胡藩略思片刻,斟酌着開口道:“以卑職看來,慕容垂需要時間消化佔領的地盤,而且北方伐國日見勢大,將來慕容垂的精力會放在北方,南下的可能性不大。朝庭只要嚴陣以待,燕軍必然北返。”

    郗恢的面容鬆弛下來,微笑道:“慕容垂年近七旬,再過兩年是否還在人世尚且不知,不復爲憂矣。”

    胡藩心中暗歎,燕軍雄健、輕騎數以萬計,他與楊安玄談起都深感憂慮,楊安玄想練一隻雄兵抵禦。

    看堂中諸人,聽聞慕容垂無意南下,個個面露喜色,如此短視苟安,萬一胡兵南下,怎能禦敵。

    …………

    在襄陽城呆了一旬,囊中六千錢用盡,袁河悄悄地回了棘陽城。

    袁宅在棘陽城的西南,衚衕內鋪着青石板,還算潔淨,兩旁皆是土牆瓦頂的宅院,進衚衕東側第六家,便是袁河的住處。

    袁家祖上做過鎮平縣令,這處宅院是祖下傳下來的。

    推開有些破舊的宅門,兒子袁銘聞聲迎了出來,笑道:“爹爹,你訪友回來了。”

    袁河一子一女,兒子袁銘八歲,女兒袁琳十歲。

    “你娘呢?”袁河問道。

    “孃親在漿洗衣服,姐姐在屋中繡花。”袁銘答道。

    袁銘睜大眼睛看着袁河,父親去襄陽訪友,不知帶回來些禮物沒有。

    袁河哼了一聲,邁步朝後面走去,道:“去跟你娘說,吾餓了,讓她弄點喫食來。”

    袁宅是回字型的院落,袁河的書房在東側。

    袁河走進書房,將身上的背囊丟在矮榻上,歪坐在席上翻看案上擺放整齊的拜貼。

    離家半月多,桌上的拜貼只有三封,是朋友約他賞秋吟詩的。

    自從陰中正把他降爲九品後,交往的朋友日見稀少,要不然這樣的貼子會多出數倍。

    將拜貼丟回案上,袁河憤憤地罵道:“這些勢力之徒,等袁某發跡了定要好生羞辱他們。”

    一刻鐘後,妻子華氏用托盤端上來一碗粟米粥,還有一碟自家醃製的酢菜。

    袁河喝了一口,皺起眉道:“吾一路勞頓,這些東西哪喫得下。家中可還有錢,拿些來。”

    華氏愁眉苦臉地道:“良人離家時拿走千錢,家中僅剩百餘錢,這些日買菜所剩無己。良人且忍上幾日,待粟田收租後再出外應酬吧。”

    想起自己在襄陽城花天酒地,半月不到就花了六千錢,袁河總算良心發現,嘟囔了一聲,低頭喝粥。

    華氏跪在旁側,輕聲問道:“銘兒漸大,可要送他到族學中受教?”

    袁河擡起頭道:“族學中的那個袁平,只不過識得幾個字,哪懂什麼經義,送銘兒與他啓蒙,純屬誤人子弟。吾這段時間左右無事,親自教銘兒便是。”

    華氏喜道:“良人若親自教授銘兒,勝過族學百倍。”

    袁河喝完粥,華氏上前收拾,欲言又止。

    袁河雙手撐席,身子後仰,打了個飽嗝道:“你還有事?”

    “前幾日族中派人來找良人,想聘良人替族中典計,說是月給五百錢,不知良人可有意?”華氏看着袁河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

    袁河勃然色變,喝斥道:“吾堂堂士子,豈能操此賤業,休要污了我的耳朵。”

    華氏拿了托盤,愁眉苦臉地離去。

    先祖的蔭田早已收回,這些年家中坐喫山空,街上的鋪面兩年前兌出,自己的陪嫁也差不多花盡。良人從八品降爲九品,謀差更難,再照這樣下去,家裏的日子快要過不下去了。

    第二天起牀喫罷飯,袁河把兒子叫到書房,提筆寫下“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十二個字,講了宋、鄭、衛、史爲四姓,後面的延年、子方、益壽、步昌的含義。

    老僕袁裏慢吞吞地站在門外,稟道:“阿郎,門外有客。”

    袁河問道:“什麼人?穿着如何?”

    “穿絲袍,騎着馬,帶着僕從,闊氣得很。”老僕應道。

    袁河興奮地站起身,道:“一定是請吾前去赴宴的。銘兒,你自去屋中背誦,爲父還有事。”

    袁銘拿了字貼離開,袁河找了件出門的衣衫換上,又從榻上拿起麈尾,一步三搖地來到門外,笑道:“是哪位仁兄?”

    擡頭看到站在馬旁的楊安玄,袁河手中的麈尾掉落在地,驚恐地指着楊安玄道:“你,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楊安玄笑道:“袁河,吾可找你好些天了,聽說你從襄陽回來,這不就急着來找你了。”

    “你想幹什麼?僕要喊人了。”袁河想起楊安玄說過見一次打一次的話,顫抖着嘴脣道:“僕可再說你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