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五十一章張機設阱
    大中正品議落下帷幕,楊安玄以“風神秀徹”的美譽被定爲上中品。

    時人譁然,要知道這四個字曾品評過一個大人物,已故太尉謝安。

    許多人都以爲郗刺史所給的評議太過,楊安玄何德何能與謝太尉並肩。

    楊安玄意氣風發,堅信自己將來的成就肯定要超過謝安。謝太尉打贏淝水之戰,挽救了東晉滅亡的命運,自己則會揮兵北上平定北胡,還天下以太平。

    回到棘陽又是一番熱鬧,祭祖、宴客、會友,七八天時間很快過去。

    陰友齊行期已定,十一月一日。

    陰敦派人送來書信,請楊安玄十月二十六日到莊中一聚,算是辭行。

    與陰敦相識近年,兩人之間的友情與日俱增,起初兩人都帶着幾分功利心,隨着交往加深,已經成了真正的朋友。

    楊安玄有些傷感,陰敦是他穿越後的第一個朋友。

    從陰敦身上他學到了不少東西,對時下的政治制度、門閥世家、民風習俗等有了深刻的瞭解。

    去陰家莊可不能忘了楊湫,要不然這小丫頭能碎碎念一天。

    楊湫抱上她的寶貝七巧板,這幾天她又新研究出來幾種圖案,想趁機找陰慧珍顯擺一下。

    前往陰家堡的路上牛車不絕於道,都是前來參加聚會的士子,楊安玄暗自感嘆陰敦真是交遊廣闊。

    道上相遇,認識楊安玄的人紛紛熱情地打招呼。

    上中品的定品,對應可是六品起家官,多少士人在仕途一輩子都達不到這高度。

    眼前這個少年郎才十六歲,假以四十年,成爲宰輔亦有可能。

    就算不能爲友,也要混個面熟,指不定將來有求上門的時候。

    匯入到車流之中,浩浩蕩蕩奔往陰家莊,陰敦聞訊站在木柵處相迎。

    等進入莊中,看到塢堡外的空場上停滿了車輛和馬匹配,來的人至少也在二百以上。

    得知陰友齊即將返京,士族紛紛派人前來,便連陳家也派人前來送程儀。

    作爲新野郡中正,陰友齊的年紀還不到四旬,不出意外的話能連任三五次。

    也就是說將來十餘年新野士子的定品操於其手,這樣的人物決定着家族的興衰,怎能不來巴結,送的程儀唯恐太薄,被別家比了下去。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進入塢堡,坐在議事堂與陰晞、陰友齊喝茶聊天。

    楊安玄隨衆向陰晞、陰友齊等人見過禮後,婉拒了留下喝茶的邀請,跟着陰敦出了議事堂。

    塢門口陰家族人滿面帶笑,將來客帶往靜棲潭方向,沿潭不光有水榭,還有亭臺樓閣。

    天不算冷,也可以在莊中自行遊玩。

    陰敦身爲長孫,名義上的邀請人,沒空光陪着楊安玄,簡單地和楊安玄說了幾句便又前往木柵處迎人去了。

    楊安玄頗有一朝品評新野知的感覺,走到哪裏都是熱情的寒喧聲,笑得兩臉發僵,楊安玄尋思找個安靜的地方避避。

    前面高樓之上,公孫河、高廣幾人正在指點說笑。

    看到樓下的楊安玄,公孫河高聲招呼道:“安玄,安玄,上樓一敘。”

    得,走不脫了。楊安玄微笑登樓,與衆人見禮。看到樓中間擺着案几,鋪着白紙,顯然正在寫詩作賦。

    “安玄,吾等正要集思一篇送別賦送於陰兄,你是大才,這篇別賦便由你來操筆。”高廣笑道。

    楊安玄連連推遲,道:“諸位仁兄誰不是學富五車,安玄年少怎敢執筆。”

    “怕是今日出門沒事先讓人寫好,不敢丟人現眼吧。”一個聲音兀然道。

    衆人側目,高廣喝道:“陳賢弟,你不會飲酒就少喝兩杯,醉酒亂說話得罪人,還不把陳公子扶下去歇息。”

    楊安玄認出說話之人,陳深之子陳思,此次定品從六品升爲五品。

    郡中詩會雅聚他見過陳思數面,這個陳思寫得一手好字,畫得花草精緻,還能彈一手好琴,也能寫幾首詩,算得上多才多藝,

    陳思在新野士子中頗具聲望,隱隱還壓着陰敦一頭,自許是新野郡第一才俊。

    可惜楊安玄來到新野後,這第一的名頭便換了人,陳思頗爲不憤。

    加上父親陳深與楊佺期不睦,陳思藉着辯難的機會數次向楊安玄發難,結果反被駁得啞口無言。

    淯水八俊,安玄最高的呼聲出來,陳思氣得砸壞了案上的筆硯,砸東西這一點跟他老子很像。

    這次品評,陳深暗使手腳,陳思與朋友聚會沒少說楊安玄的壞話,結果心思落了空,楊安玄定在上中品,陳思是又妒又恨。

    陳深心知得罪楊家太甚,動念移官別處。

    人離鄉賤,陳家在新野躬耕有年,若是離開本郡,前路堪憂。

    一切都因楊安玄而起,陳思越發痛恨楊安玄。

    對於陳思的挑釁,楊安玄輕蔑的一笑。這陳家八成跟自家犯衝,兩家之間明爭暗鬥多次,居然還不死心。

    既如此,今天不給陳思一個深刻地教訓,都對不住自己兩世爲人。

    主意打定,楊安玄假意急眼道:“陳思,你休要胡言亂語,愚這就作詩一首,送與陰兄。”

    對於楊安玄的詩才,陳思就算違心也不得不寫個服字,只是今日不是做詩。

    看楊安玄發急,陳思越發篤定他不會作賦,笑道:“楊公子,今日是寫賦,你那事先準備好的詩就不要拿出來了。楊公子不是‘詞彩華茂,才兼文武’嗎,想來一篇別賦難不住你。”

    “誰說愚不會寫賦,只是此處熱鬧不及細思,明日愚定寫篇別賦贈與陰兄。”

    陳思冷笑,楊安玄的表情在他眼中分明是色厲內荏,越發步步緊逼道:“楊公子若不能當場寫賦,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你的詩和《小窗幽句》是有人代筆,你這上中品來得不覺得臉紅嗎?”

    公孫河張口想要相勸,高廣暗扯了一下他的衣袍,笑吟吟地站在旁邊看笑話。

    楊安玄高定上中品,讓他起了妒忌之心,明面上不好針對,陳思出面正好樂見其成。

    楊安玄驚惶地掃看了一下四周,見無人相幫,強顏道:“寫就寫,要是愚能寫出來你當如何?”

    陳思道:“你若能寫出讓衆人稱絕的別賦,吾便從這樓上跳下去。”

    “不可”、“陳兄三思”、“莫要說笑,此非小事,三思”,勸告聲四起。

    當初鳳凰樓上,何長盛也曾說過這樣的話,結果回家後自縊而死,此賭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