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詮看着案上的茶盒道:“此茶名曰‘碧春’,紅塵氣息太重。大和尚若照此法治茶,可不能用這個名字。”
劉程之道:“飲此茶可忘憂,便稱忘憂茶好了。”
張詮搖頭道:“不妥,魏武帝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酒稱解憂,茶則清神,不如叫清神茶。”
楊安玄微笑不語,等待着“五淨心茶”的出現。
果然,慧遠大師道:“憂、情皆由心生,塵世五濁致墮輪迴,吾等修行是爲想往西方極樂世界。五濁之生,本出於心,此茶可淨心悟禪,不如叫‘五淨心茶’,諸位以爲如何?”
楊安玄率先鼓掌讚道:“大師見解深刻精闢,深得佛法精妙。五淨心茶,好名字。”
張詮是南陽人,聽聞楊安玄要前往建康,笑問道:“小友可是準備進京入國子學。”
楊安玄點頭應是。
劉程之接口道:“前日愚族弟從京中來,告知太子已移居東宮,天子命丹陽(建康南)尹王雅爲太子少傅。聽聞王雅拜少傅之日,恰逢左僕射王珣之子成親,結果賓客都跑到王雅家中道賀去了。”
張詮搖頭嘆息道:“風俗頹敗,世風日下,朝中官員以諛諂爲榮,寡廉少恥。”
劉程之縱聲唱道:“鸞鳥鳳皇,日以遠兮。燕雀烏鵲,巢堂壇兮……”
楊安玄無心理會劉程之的感慨,心中想着司馬德宗入了東宮,不久便要議親,不知陰家的謀劃進行得怎麼樣,陰小娘子再有一段時間就要入東宮了。
不覺已是午時,在東林寺隨喜了齋飯,略作休息,楊安玄要起身告辭。
慧遠用手示意楊安玄稍待,道:“蒙檀越厚贈,無以回報。貧僧看檀越氣息綿長,似乎習練過心法,不過貧僧看施主目中隱現紅線、耳後微現紅斑,想是失之於急。”
楊安玄一驚,他習練清玄心法體質大爲改善,與人征戰知覺靈敏,被他倚爲最重要的立身手段。如果內功出岔,來個走火入魔,那任何王圖霸業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趕緊起身拜倒,楊安玄恭聲道:“請大師賜教。”
慧遠溫和地扶起楊安玄,沉吟片刻道:“貧僧得吾師道遠大師傳授大雁功法,此功以氣導引爲基,模仿大雁形態,激導經絡穴位,可明目醒神,調節內腑,延年益壽。”
楊安玄懇求道:“請大師不悋賜教。”
慧遠有些爲難地道:“此功法一脈相傳,吾師僅傳貧僧一人,再三叮囑法不外傳。”
楊安玄多機靈,立刻拜倒道:“安玄願拜大師爲師,成爲佛門俗家弟子。”
“甚好,安玄你深具慧根,老衲能收你爲弟子實是幸事,善哉善哉。”
在劉程之和張詮的見證下,慧遠收楊安玄爲俗門弟子,除了授他大雁功法外還賜他一串佛珠。
佛珠是慧遠隨身所用的持珠,雖是普通之物卻跟隨大師有十餘年。
紅日西沉時,楊安玄下了廬山。手握佛珠,回首東林寺方向,楊安玄心誠心誠意地合十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