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二百三十八章奇貨可居
    「汝南」,司馬德文的手頓住,轉過頭,目光爍爍地道:「你是想取代楊安玄?」

    陰敦迎向司馬德文的目光,懇聲道:「不錯。愚與安玄是結義兄弟,其父身死,安玄要丁憂去職……」

    司馬德文打斷陰敦的話道:「你可知,朝中有人想讓楊安玄奪情爲朝庭效力。」

    「臣有所耳聞。」陰敦應道:「安玄擊敗秦國大軍救下洛陽,朝野有不少人視之爲獻武公之後的名將。」

    司馬德文回憶道:「楊卿爲宮中侍讀時,還曾教過孤的騎射。」

    陰敦笑道:「安玄文武全才,國之棟樑。當年郗公說他「才兼文武,堪稱棟樑」,世人皆服郗公識人之明。」

    司馬德文興致勃勃地道:「孤聽聞郗公從襄陽返還京城時在楊口遇匪,楊安玄不遠千里前來相救,誠爲佳話也。」

    陰敦見司馬德文的話題拐偏,笑道:「大王,安玄以千五之師擊敗秦軍五萬,足見汝南郡軍之勇,此等虎狼之師當爲朝庭效力,大王豈有意乎?」

    建康城中有中軍三萬餘人,這些部隊掌握在司馬元顯手中;各州兵馬名義上聽從朝庭指揮,其實各行其事,像桓玄佔據江、荊、雍三州,實際上是擁兵割據;豫州歷陽有六千兵馬,聽從會稽王司馬道子的命令。

    朝庭最大的戰力便是北府軍了,以前王恭任青袞刺史,北府軍並不聽從朝庭指揮,王恭兩次起軍都是倚仗北府軍。

    王恭死後,北府軍歸劉牢之指揮,朝庭任謝琰爲徐州刺史,官階在劉牢之之上,實際上是要分拆北府軍。

    孫恩叛亂,司馬元顯找到機會,讓謝琰率北府軍一部南下平叛。劉牢之擔心兵權被奪,不等朝庭答覆便率軍南下,亦有擁兵自重之心。

    司馬元顯讓謝琰率一部北府軍坐鎮會稽,讓劉牢之返回京口,北府軍已經分成兩部。

    楊安玄兩次救援洛陽,戰功赫赫,讓不少人眼前一亮,汝南郡軍人數雖少,卻是隻勁旅,司馬德文當然想將之掌握在手中。.

    「陰內史,楊太守深得會稽王信寵,汝南郡軍能爲本王所用?」司馬德文狐疑地問道。

    陰敦笑道:「若愚能接任汝南太守,定能說服安玄爲大王所用。」

    司馬德文眼中晶亮一閃,道:「孤當竭力一試。」

    …………

    東府城,司馬元顯府邸。

    書房內溫暖如春,銀炭在銅盆中偶爾發出輕微的裂響,案几之上茶霧嫋嫋飄香,司馬元顯身着雪白的狐裘,與張法順盤坐在錦榻之上細談,話題也是楊安玄。

    「楊安玄上疏乞還父親和伯父的人頭,此事可以答應他。」張法順道:「救援洛陽,擊敗秦軍,楊安玄居功甚偉,殿下可答應他的要求籠絡其心。沒想到汝南郡軍戰力如此強悍,殿下不可錯失。」

    司馬元顯斜倚在榻上靠枕,懶洋洋地搖着手中麈尾道:「楊安玄燒燬了秦軍囤糧,以得了偃師裴、嚴兩家相助,魏國也派了兩萬兵馬前來湊熱鬧,這才讓他僥倖功成。」

    張法順看過辛恭靖奏報的詳細戰報,楊安玄在洛陽大戰中以步卒破秦軍輕騎和重騎,這豈能用僥倖兩個字解說。

    楊安玄越出色司馬元顯對他忌憚越深,張法順自不會點破司馬元顯的心思,笑笑道:「楊佺期身死,楊安玄按制要丁憂去職,主公何不召他進京覲見,看看他的行止再做安排。」

    司馬元顯道:「楊家被桓玄所破之後,其他人逃到了盤龍山中,聽聞楊思平在南陽附近與桓玄部將皇甫敷打了一仗,楊家族軍倒稱得上驍勇。」

    「主公何不讓朝庭下旨,讓楊安玄奪情爲國效力。」張法順眼中冒出幽光,森然笑道。

    司馬元顯不解地問道:

    「奪情?爲何?楊佺期可是朝庭叛逆,愚將他的父親和伯父的人頭懸於朱雀門,他怎會不對愚記恨。」

    張法順笑道:「正因如此,主公纔要下旨奪情。」

    司馬元顯坐正身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示意張法順往下說。

    「僕曾向主公說過,待楊安玄有如養鷹,飢即爲用,飽則颺去。」張法順捋着鬍鬚,慢條斯理地道:「父死奪情,雖爲朝庭所需,但楊安玄若是從命,亦不免爲世人詬病。」

    司馬元顯醒悟過來,笑道:「先生說得不錯,愚要召楊安玄進京,加封他官職,看看他究竟如何選擇。」

    想像楊安玄糾結的模樣,司馬元顯開心地笑出聲來。

    …………

    會稽王府,比起去年冷清了許多,門子眼巴巴地看着世子殿下府門前排成長隊的車輛,暗暗感嘆風水流轉,父不如子,今年收到的紅包遠不如從前。

    數名輕騎護衛着一輛牛車停在府門前,門子眼神一亮,腰桿拔起,精神抖擻。

    車簾撩起,譙王司馬尚之從車中鑽出,高階上的門子連忙奔下來,點頭哈腰地道:「王爺,您來了。」

    這位譙王是王府的常客,只要進京司馬尚之都會來拜見司馬道子,兩人感情深厚。

    「大王在戲樓看戲?」司馬尚之大步流星登階,隨口問道。

    門子小跑地跟在身旁,恭聲道:「不錯,大王正與趙太守在戲樓飲酒聽戲,大王看到王爺來了,肯定開心。」

    清音樓,絲竹聲傳出,有說笑之聲,聽戲的人不少。

    司馬尚之見會稽王居中而坐,旁邊陪着一些王府的官員,臉色赤紅,已有幾分醉意。

    看到司馬尚之到來,司馬道子高興地招呼道:「尚之,來的正好,趙牙排的新戲《過昭關》,正演到精彩處,且安坐陪孤看戲。」

    陪坐的諸人紛紛起身跟譙王見禮,大過年的司馬尚之含笑回禮,有人在司馬道子身側爲他安席,司馬尚之坐下邊飲酒邊看戲。

    司馬道子興致勃勃地指着臺上唱曲的兩人道:「伍子胥正發愁如何過昭關呢,東皋公準備幫他。」

    司馬尚之瞄了一眼,見趙牙扮的伍子胥,扮東皋公的不知是何人。臺上唱得熱鬧,司馬尚之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聽着。

    司馬道子發覺司馬尚之心神不定,問道:「尚之找孤可有事?」

    司馬尚之輕聲道:「愚特爲楊安玄而來。」

    司馬道子沒有迴應,等唱完這一幕起身揮袖道:「孤有些乏了,今天便唱到這吧,諸公明日再來。」

    衆人知道司馬道子有事與譙王商議,紛紛起身告辭。

    來到書房中坐下,司馬道子問道:「尚之,楊安玄有何事?」

    「大王可知楊安玄向朝庭上疏,乞還其父和伯父的人頭。」司馬尚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