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合則兩利
    曲阜(1)孔府書房,孔鮮侍立在孔懿身側,心中好奇楊安玄寫信給父親所爲何事?

    孔懿看完信,放在案几上捋着鬍鬚,沉吟思索。

    孔鮮瞥了一眼信,忍不住問道:“大人,楊太守寫信給您所爲何事?”

    孔懿示意孔鮮取信自看,口中答道:“楊安玄邀爲父前往潁川郡鄢陵講學。”

    飛快地看完信,孔鮮小心地將信放回案上,道:“楊太守在信中提及先祖所說的‘有教無類’,請大人弘儒教之風,爲天下寒士疾呼,此爲大義也。”

    孔懿點點頭,道:“楊安玄在汝南任太守時,廣修庠序,讓貧家子弟入學,選有識之士入仕,爲天下寒士開方便之門,誠爲君子也。”

    君子乃有識有德之人,孔鮮沒想到父親對楊安玄的評價如此之高,試探地問道:“大人可是準備前去?”

    孔懿道:“不錯,講學的時間在十一月二十二日,時間還充裕,爲父準備十一月初動身,楊安玄屆時會派車馬前來接爲父前去。”

    看到孔鮮怦然心動的樣子,孔懿道:“爲父估計此次講學前來的人不在少數,你可隨爲父一同前往。”

    孔鮮恭聲應是,面現喜色。

    孔懿沉吟片刻道:“鮮兒不妨將爲父前往潁川講學之事告知那些前來求學之人,問問他們可有意前去?”

    魏文帝在孔廟外興建屋宇,設教講學,有士人不遠千里前來求學,眼下學舍中就有三十餘人在此聽孔懿以及學者講課授業。

    信中楊安玄提及滎陽、潁川兩郡遭受兵火,各縣缺少理事的官吏,楊安玄想請孔懿替他甄別有才之士,充任各地的官吏。

    想要入仕,除了中正推薦外,捷徑莫過了刺史、太守的徵募。

    只是這種徵募多半是刺史、太守用於照顧自己的親朋好友,一般人不得其門而入,而且人數也不會太多。

    來孔府求學的人多數是寒門子弟,這些人衣食不周求學之心卻遠勝過那些世族子弟,有不少是可造之才。

    楊安玄請自己前去講學,稱想選用一些有才的寒門子弟,有這樣的機會,孔懿也想推薦幾個得意的弟子。

    孔鮮領命,來到學舍把消息告訴了學子們,絕大多數人都想跟着前往。

    從魯郡曲阜前往潁川郡鄢陵,路程有四百餘里,步行需十餘天時間。十一月天氣陰寒,這些寒門子弟身上衣袍破舊,對他們來說並不輕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病死在途中。

    孔鮮將心中憂慮告訴了孔懿,孔懿默然片刻,道:“你到舊衣鋪買些衣袍贈與那些寒門子弟,沿路食宿儘量加以照看。”

    孔家自身並不富裕,僅靠着五頃多田地渡日,朝庭免了孔家的稅賦,但孔家要四時祭祀、接待訪客、貼補學舍等費用,自身的日子過得清苦。

    孔鮮建議道:“大人,楊太守既然邀父親前去講學,並會派車輛前來接大人,何妨讓他多派些車輛來。”

    孔懿想了想,道:“也罷,爲父給他回信便提上一句。”

    …………

    潁川、滎陽兩郡太守楊安玄恭請夫子第二十五代孫、奉聖亭侯孔懿前往潁川鄢陵講學之事迅速傳開。更有傳聞,楊太守會在前來聽講的士子中甄選人才徵募爲兩郡的官吏。

    一時之間,豫州、青州、袞州、雍州的學子紛紛備裝前往,甚至有遠在荊州、江州、揚州的士子聞訊後驅車乘舟趕往鄢陵。

    進入十月,天氣轉寒,呼呼地北風從大地刮過,路上的行人無不裹緊身上的衣袍,回快前行的腳步。

    潁川扶溝縣,長孫肥敗走之後,並沒有破壞縣城,南逃的縣令許慎戰後返還了縣衙。

    九月奉命拜見新任太守楊安玄,許慎能感覺到楊太守對自己的冷淡,忖心自問,許慎亦覺自己棄城而逃有些不光彩。

    十月初府衙行文各縣,準備在鄢陵邀請夫子後裔講學,讓潁川、滎陽兩郡的屬縣接待好前來聽講的士子。

    士子可以免費入住驛館,驛館要免費提供飲食,若遇風寒不適要派人前往診治等等。

    許慎覺得這是楊太守新官上任,想討士人歡心,替自己在士林中揚名。心中腹誹,卻不敢絲毫怠慢,若是再惡了楊太守,自己的仕途怕要慘淡了。

    好在公文中寫明,所耗費用登記造冊,在年底上介稅賦時予以抵扣,這筆錢不用縣裏掏。

    不過,許慎知道,屬下的官吏肯定要虛報開支藉機撈上一把,自然也少不了自己的好處。

    嘴角的笑容剛起便凝住,許慎猛然想起楊安玄在任汝南太守的時候,曾經借賑災之機整頓吏治,自己的好友安成縣令孟河就因之丟官罷職,甚至有人人頭落地。

    汝南有不少世家聯合起來到京中延尉告狀,可是楊安玄背後有會稽王撐腰,反而告狀之人捱了板子。

    如今楊安玄官居兩郡太守,手握五千雄兵,督五郡軍事,比起一州刺史亦不稍讓,朝庭對他的倚重更甚,自己可不能因爲蠅頭小利惡了他的心意。

    想到這裏,許慎立刻升坐大堂,咬牙切齒地告誡屬下官吏,一定要盡心盡職做好接待士子的差事,若是誰敢從中漁利,不用太守處罰,他便要先行處治。

    爲了官位,許慎一改懶政狀態,每日都要巡看一回縣城的五處驛館,與住在驛館中的士子交談,無形中倒爲他增了幾分好名聲。

    十一月六日,天空灑起了雪粒,道路變得難行,官道上的行旅稀少。

    申初,扶溝城東外的驛館,驛丞周敬直起腰,看着消失在風雪中的許縣令一行,吐了口唾沫。

    他媽的,姓許的自己喫肉喝湯,連根骨頭都不捨得給手下人啃,每天都來查看驛館,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正要返身進驛館,從東面官道傳來馬蹄之聲。周敬在驛館任差十餘年,一聽馬蹄聲就知至少有十餘匹馬,探身朝官道張望,雪片飛舞,看不清官道上的情形。

    十餘匹馬,多半是商隊的護衛,這樣的商隊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人喫馬嚼是不少的花費,驛館能進筆小財。

    等到馬匹的身影在風雪中顯現,周敬吸了口涼氣,這些馬匹匹高大,多半是胡人的戰馬,絕非商隊護衛能騎乘的。

    從屋中奔出的兩名驛卒望着漸進的黑影,驚呼道:“娘唉,不會是胡騎又來了吧。”

    張鋒騎馬走在最前,聽到驛卒的驚聲,笑罵道:“放你孃的屁,咱們是潁川的郡軍。”

    接到孔懿的回信,楊安玄得知孔家將有三十餘人蔘加鄢陵的講學聚會,當即決定派張鋒帶了二十名輕騎,護送五輛牛車前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