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爭分奪秒
    雍州刺史府,燈火通明。

    一道道軍令從府衙大堂發出:重新關閉城門,命襄陽世家抽調部曲在城中巡邏;打亂原襄陽軍兵編入潁川兵馬;急調陰績從新野率軍趕赴襄陽;命河南太守辛恭靖從洛陽出兵,協助攻取宛城……

    一直忙到子時,大堂內才安靜下來,楊安玄起身伸了個懶腰,對一旁仍在奮筆疾書的王鎮惡道:“鎮惡,歇一會,愚命人送點喫食來。”

    王鎮惡將手中筆擱下,轉動了一下手腕,笑道:“此次行險奪得襄陽,城中尚不安穩,主公將彩瓷贈於世家以安其心,此舉甚妙。”

    當初楊安玄決定暗取襄陽,王鎮惡便建議從南鄉郡調兵屯駐樊城以備不時之需,結果果然用上。

    王鎮惡率軍入城之後,楊安玄隨即授其治中從事史之職。治中,位在刺史、別駕之後,掌衆曹文書、財谷簿書。

    雍州沒有刺史,別駕不過虛設,原來的治中是刁暢的親信,楊安玄當然不會用他。

    楊安玄委任王鎮惡爲治中,實際上將雍州的民政大權交於其手中,王鎮惡深感楊安玄對他的信任和器重,遂認楊安玄爲主公。

    不過,楊安玄的身份僅是潁川、滎陽太守,根本沒有資格任命雍州治中的權力,王鎮惡並不是很在意。

    無論朝庭是否會任命楊安玄爲雍州刺史,雍州實際上都掌控在楊安玄手中,隨着桓玄東進建康,亂世來臨,手握雄後自然有話語權,當年劉備不是自命漢中王嗎。

    張鋒帶人端上熱氣騰騰地羊肉羹,喝上一口着實解乏。

    王鎮惡細嚼着鮮嫩的羊肉,道:“主公,發往朝庭的奏摺已寫好,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往京城,要儘快,趕在桓玄進京之前。”

    楊安玄點點頭,他與王鎮惡等人商議,向朝庭報捷徑,同時要求朝庭授任他爲雍州刺史,並劃滎陽、穎川、汝南、襄城四郡歸入雍州。

    今天是三月九日,按照史書記載三月三日桓玄已經入主建康,此時司馬元顯的人頭已然落地。

    只是因爲楊安玄的出現,歷史的車輪被阻擋了一下,開始改變了方向,走向未知的未來。

    歷陽城在馮該猛烈的進攻中堅守着,劉衷的水師神出鬼沒襲攏着桓玄大軍,劉牢之在朝庭的催促下派出水師與豫州水師協同作戰,不過他拒絕了劉裕請戰的要求。

    姑孰帥府,桓玄眉頭緊皺,戰事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勢如破竹,歷陽如鯁在喉,若不撥除無法揮師前往京城。

    刁暢的急報已經送到他手中,楊安玄率軍西進,已經奪取信陽、義陽、新野等郡,襄陽城告急。

    拖得時間越久,對他越不利,西軍的銳氣正在消耗,糧草的補給也變得困難起來。朝庭發出勤王的詔書,若是各地的兵馬到來,自己就只能退守江陵了。

    卞範之的臉上滿是凝重,當初他力主桓玄發兵,若是西軍敗退,朝庭豈能饒了自己。

    自二月二十八日入駐姑孰,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歷陽仍在堅守,劉牢之一旦參戰,勝負難料。

    “南郡公,劉牢之意在觀望,何不派人說服他歸順。”卞範之建議道:“若是劉牢之願爲公所用,大事可成。”

    “何人可爲使?”

    卞範之道:“劉牢之的堂舅何穆在軍中任主簿,可命其前去勸說劉牢之。”

    三月十六日,何穆乘一葉扁舟來到冽洲劉牢之駐軍所在,順利地見到了劉牢之。

    駐紮在冽洲近月,劉牢之依在舉棋不定,他深知自己的一切來自北府軍。

    對於麾下這隻雄師,劉牢之充滿自信,無論是桓玄兵馬還是豫州兵馬都不他的對手。

    現在的問題是投靠桓玄還是相幫朝庭,若桓玄失利他自會加入殲滅桓玄之戰,或桓玄得勝自己不妨投靠桓玄,利用桓玄除去司馬道子父子,再尋機滅掉桓玄,說不定將來自己也可做回曹操。

    豫州兵馬的表現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以爲很快會敗亡的豫州軍依舊堅守着歷陽,水師更是靈活多動,背倚自己多次出戰,屢立戰功。

    這隻水師的統率劉衷原是楊安玄巡江營的麾下,看來楊安玄有識人之明。

    想起與楊安玄並不愉快的接觸,劉牢之心中生煩,楊安玄數敗秦、魏大軍,在軍中聲名大躁,隱有後來居上之意,將來說不定會取己代之。

    朝庭數次催自己進軍,聲稱楊安玄已經率軍西進奪取襄陽牽制桓玄,劉牢之心想,若楊安玄果能奪取襄陽,便立下大功。

    自己的北府軍除了水師外大部仍按兵未動,事後就算擊敗桓玄,首功當屬譙王司馬尚之,次功落在楊安玄身上,北府軍出力拼命,最終落個爲人做嫁衣。

    得知何穆求見,劉牢之心知這位堂舅帶來了桓玄招攬自己信息,屏退左右聽他說些什麼。

    何穆開口便道:“自古以來手握震主權威,身立不賞之功,有誰得全性命。越之文種、秦之白起、漢之韓信,皆事明主,爲之盡力,功成之日,都不免被誅殺。何況司馬元顯父子,愚昧兇殘,豈能得善終?”

    劉牢之面沉似水,默不作聲。

    何穆繼續道:“你現在是進退兩難,戰勝則傾宗,戰敗則覆族,該如何選擇?”

    劉牢之變顏道:“按舅父所說,愚只有死路一條了。”

    何穆笑道:“當今之計唯有投靠南郡公,方能長保富貴榮華。牢之你是大將之才,手握北府雄兵,南郡公將來主政還需你相扶持。你與南郡公並無宿怨,南郡公讓爲舅轉告你,青袞刺史爲你所設。”

    劉牢之怦然心動,對何穆道:“阿舅且在愚軍中歇息,待愚與敬宣等人商議後才做決斷。”

    送走何穆,劉牢之坐在帳中沉思良久,何穆的說辭切中自己的心思,桓玄的許諾比起司馬元顯更爲可靠些,關鍵是軍中將軍會不會隨自己投靠桓玄?

    建康,西明門,城門緊閉。

    城頭的守軍看到數匹快馬急馳而來,忙鳴鏑喝道:“來騎止步,何事入城?”

    張鋒擡起滿是灰塵的臉,望着城樓上的守軍道:“僕是潁川、滎陽楊太守的親隨,楊太守奉旨奪取雍州,特來報捷。”

    守將馬宏聞訊趕來,城下三人六騎,他認出張鋒,下令開啓城門,放張鋒等人入城。

    建康城內風雨飄搖,大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羣,在兵丁的引領下,張鋒直奔兵部,來之前楊安玄交待過他,務必將奏疏搶在桓玄之前奏於天子。

    近兩千里路程,張鋒三人兼程急奔,日行三四百里,六日內趕到京城已是又困又乏,總算桓玄大軍仍未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