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四百五十四章袍澤之誼
    雍州水師在漢江上設有多處水寨,圍繞襄陽城由北往南,樊城、宜城、鄀縣等地皆立水寨。

    鄀縣本屬於荊州管轄,但離襄陽不過二百里,楊安玄取當陽城,把當陽城及以北的疆域都收入囊中。

    劉毅出任荊州刺史後,向楊安玄要求歸還當陽等地。楊安玄爲安劉毅之心,讓其有信心與劉裕相爭,讓出當陽城,但對其索要編縣、那口、鄀縣的要求置之不理。

    誰知劉毅徒有其名,並沒有拖延多久劉裕的步伐,總算是諸葛長民幫忙,纔沒讓劉裕趁自己北伐秦國的時候攻打襄陽。

    鄀縣水寨是雍州水師設在漢水流域最前端的水寨,位於鄀縣城西的江面上,擇寬闊、凹處立寨,長約八里,佔據了三千畝的水面,最多可容納三百五十艘戰艦。

    水寨的外柵是竹牆,有八處寨門方便戰船出入,寨門寬有八丈,即便是樓船也能出入。雍州水師的戰艦分爲指揮所用的“樓船”;主要用於作戰的“艨衝”;偵察敵情的“斥候”;輕快便捷傳訊的“赤馬舟”;協助艨衝作戰、船速較快、靈便的“走舸”;用來撞擊敵船的“突冒”;搶佔登陸的叫“先登”等等;根據功能又可分爲艦、船、艇、舸、舟等。

    楊安玄所乘的艨衝離着水寨尚有裏許,就看到水寨望樓上旗幟揮舞,命令來船減速,詢問來者是誰?楊安玄暗暗點頭,看來劉衷治水師嚴謹、防禦森嚴。

    艨衝在兩百步外停住,船上有旗手衝望樓揮舞旗語示意,寨門拉開,從裏面駛出七八條走舸,向着艨衝艦靠來。待看清船上的楊安玄,走舸上的兵丁捶胸爲禮,楊安玄還禮。

    走舸揮旗示意,水寨響起迎接的鼓聲,艨衝艦在走舸的護衛下駛進水寨中。

    水寨內十分寬闊,用竹筏搭建出棧橋和通道,四通八達。船隻能從高高的棧橋下通行無阻,也可依靠在浮橋旁直接登上竹筏路,前往要去的地方。

    水寨內艦隻井然有序,有走舸指引着楊安玄所乘的艨衝停靠在舶位,楊安玄下船,看到劉衷帶着水師將領已經在竹製的平臺上相迎。

    “永明兄,不請自來,見諒見諒。”楊安玄笑着拱手道。

    劉衷肅容施禮,道:“主公視察,何時不可。主公是回營帳休息還是視察水寨?”

    楊安玄道:“一路乘船,並不疲憊,愚還是先隨永明兄看看水寨,然後讓將士們操演一番。”

    對於水寨佈設,楊安玄是個半外行,以前在巡江營才幾百人,五六條船,隨便圈塊水域便是水寨。水寨身處京口,根本不用擔心敵襲,除了每日巡江根本沒有其他事,根本談不上佈設。

    在劉衷的陪伴下觀看水寨,有如霧中看花,什麼八卦中暗藏五行,七星北斗演化十面埋伏,楊安玄聽得一頭霧水,頻頻點頭,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

    等到看完水寨,寨中水師也集合完畢,在號角、

    旗幟的指揮下開始操演。劉衷在一旁介紹道:“主公,愚以艨衝爲基,每艘艨衝配走舸四艘,突冒兩艘,各司其職,協同作戰……”

    這番話楊安玄能聽懂,不時地指點着陣型與劉衷等人談論。

    “攻秦一戰,愚在定城滅秦軍水師,火藥威能甚大。愚打算以二十艘車船機動,船上載投石車、唧筒等物,若能配齊火藥,定能所向披靡。”劉衷滿懷期待地看向楊安玄道。

    火藥的出現大大地提升了雍軍的戰力,秦國實際上便亡在火藥之下,可是這種滅國利器一經暴露,必然會引得衆人關注。

    劉裕已經開發出“丹火”,楊安玄相信不用太久北魏也會有相似的產物出現,甚至西秦、諸涼、北燕都會想方設法得到火藥的配方。將來的戰爭很可以從“冷”轉“熱”。

    暮色中,鼓聲裏,水師戰艦陸續歸寨,楊安玄宣佈殺豬宰羊犒賞三軍,立時歡聲四起。

    炊煙起暮色,號角催斜陽。與將士們一起喫飯是拉近關係的好時機,楊安玄趁喫飯前的時間到營寨走動,走到哪裏,哪裏便是歡呼聲一片。

    劉衷在一旁替楊安玄介紹軍中健兒,“這小子是錢磊的弟弟,叫錢淼,是軍中校尉,比錢磊那小子也不差。”

    錢淼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道:“見過主公。”

    楊安玄笑道:“你爹身體還好吧,愚前年見他時還說你們兄弟兩人都在軍中,最好是讓你回去伺親。

    ”

    錢淼急道:“主公,俺爹說了,誰要是敢在軍中丟他的臉,回去用大棒子抽呢。”

    衆人哈哈大笑,楊安玄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你哥現在有了爵位,這次攻打益州又奪取了汶川郡,愚估計他的爵位還得往上升一升,你也得多多努力。”

    錢淼拔着胸脯道:“主公放心,若遇戰事,愚一定不會給父兄丟臉。”

    楊安玄在人羣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笑道:“何壯,怎麼縮在後面,上前來。”

    一名敦實的漢子紅光滿面地上前,正要躬身施禮被楊安玄一把扯住,笑罵道:“何壯,現在是屯長吧,你小子官是越做越小了,難怪躲着不敢見我。”

    何壯是巡江營的老人,同資歷的將士至少也升到了部司馬,他也曾做過校尉,因爲好酒誤了軍令,被降爲屯長。

    “主公還記得小人。”何壯有些哽咽,被降爲屯長的委屈涌上來,壯實的漢子眼眶溼了。

    楊安玄道:“何壯,打仗你是好手,也不怕死,但是軍中規矩還得講,沒有規矩那就帶不好兵了。等打完了仗,我請你來家中,陪你好好喝上一杯。”

    何壯緊咬着牙,眼眶發紅,後退一步秉手過頂,高聲呼道:“唯!”

    “主公,僕是鄢陵的喬老四,您還記得僕吧”、“俺是臨水村的,三年前入的水師”、“僕是袁家人,與主公您是親戚”……

    各種各樣的呼聲洶涌而來,人羣簇擁着楊安玄越聚

    越多,腳下的竹筏都漸往下沉。俞飛搶身上前,高聲喝道:“諸位兄弟,大家別擠,讓主公給大夥說幾句。”

    “好”,掌聲轟然響起。

    楊安玄點點頭,登上一處高臺,看着臺邊黑丫丫站立的將士們,高聲道:“弟兄們,愚不知道大夥爲什麼來當兵,有人是爲了保家衛國,有人是爲了立功封賞,還有人可能是家中活不下去了,到軍中討口飯喫。”

    四周的喧鬧安靜下來,衆人靜靜地望着臺上的楊安玄,“不論大夥出於什麼目的,但大夥身處軍營,便有了個共同的名字‘袍澤’。”

    “什麼叫‘袍澤”?”楊安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外面的衣服叫袍,裏面的內衣叫澤。袍澤,就是咱們身上的衣服,保暖貼身,就像咱們軍中弟兄之間的關係。”